厚重的积云散开,黄昏悄然降临。
经过一整天的劳作,原本积水严重的稻田种满了秧苗。历经风雨,终于顺利种下今年的希望。
林大叔走下插秧机,笑着招呼“志愿者们”:“辛苦大家了!都去我家吃顿便饭吧!”
林二叔笑呵呵的。“都是自家农场养的鸡鸭鱼虾,吃个新鲜!”
林大叔家院子大,屋里屋外摆了几桌。大家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讲虚礼了,坐下就开席。
林大叔去庙里上香的时候,姜初忘了品尝他带去的白切鸡,今天终于尝到了。
鸡皮色泽金黄,鸡肉雪白,往姜葱汁里一蘸,肉嫩鲜美。
满满一蒸笼的河虾,虾壳鲜红,大大的脑袋,长须长钳。这种虾很好脱壳,姜初尝了一只,虾肉是甜的,口感有些松软。
还有一大盘紫苏蚬子,个头不大,很鲜。紫苏的味道很特别,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
姜初吃得快,但是吃相斯文,让人看了胃口也好。隔壁桌的狼妖们那叫一个狼吞虎咽,像是要连盘子都吃了。
林颜的妈妈田韵还给准备了消食的饭后水果,是陈醋萝卜和木瓜酸。腌得很入味,脆脆的。
一顿美食,足以让人忘记隔阂。狼妖们叼着牙签,和村民们谈天说地。
酒馆老板聊得上头。“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久,都不知道你家做饭那么好吃,尤其是那道白切鸡!改天一定要去我开的酒馆喝酒,我请客!”
岁渊嗤笑一声。
酒馆老板打了个冷颤,瞬间清醒。
他的酒馆马上要倒闭了。还请客呢。
林大叔喝了点酒,也有点上头,没注意到酒馆老板的尴尬。“叔跟你说句心里话,你那家酒馆开在江边,我们现在还不敢去啊。我老爸之前就是在那附近撞邪生病,要不是我去庙里上香祈福,宽了他的心,他现在都起不来床。”
林父说:“那时我在江边散步,突然冲出来一团黑影,把我吓得差点犯心脏病,回来就发烧了。我是真的怕啊,现在提起来都有点心慌。”
“你们年轻,心火旺,不怕这些。”田韵说,“但长久在附近做事,最好也去上炷香。土地庙灵的,要不是土地爷听到我们的心愿,停雨了,我们现在还在发愁呢。”
林颜笑道:“这位老板不信这些,小玉说他开的酒馆连门口土地财神都没有。”
田韵:“不信这些,还愿意和小师父来做义工,心是好的,土地神一定会保佑你们的。”
林家人的关心让狼妖们有些不知所措。
村民们遇到的麻烦,全都是他们造成的。在今天之前,他们从来没有正视过一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所以他们肆意妄为,从不考虑后果。
酒馆老板张了几回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关心,心跟泡了酸水似的。
他有些烦躁地搓了搓头发,妥协似的叹了口气。“其实,我们马上就要关店了。”
林颜:“生意不是停好吗,怎么突然不开了?”
“呃,”酒馆老板说,“我们赚够钱,要去‘进修’了。”
去妖管局“进修”。
“那挺好的。”林大叔和他碰了碰杯,“关店事多,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没什么要帮忙的。”酒馆老板仰头喝光汽水,“土地庙很灵,你们不用担心会在江边撞邪了,大胆去散步吧。”
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和人类和谐相处。
但是今晚,可以是个例外的夜晚。
谁叫晚风那么温柔呢。
姜初看了眼时间,妖管局的工作人员马上要来交接了,他们还有一件大事没做。
姜初看向酒馆老板。“感谢信还没写。”
狼妖们:“……”
清了桌,借了林家小朋友的纸笔。狼妖们在姜初的监督下,抓耳挠腮地写感谢信。
狼妖们握着笔,一会儿苦思冥想,一会儿摸摸下巴,半天没有人动笔。
气氛严肃,没有人敢打扰。田韵甚至送来了切好的水果,完全是家中小朋友学习的待遇。
姜初小声对岁渊说:“看来他们内心很多感触,不知道该从哪儿写起。”
这就叫欲说还休。
岁渊:“高看他们了。”
黄毛狼妖打破了沉默。“老大,感谢信要怎么写?”
酒馆老板:“可以在网上抄吗?”
姜初:“……”
你们比我还没文化!当初怎么好意思看不起我的?
姜初:“不准抄。”
一片哀嚎。
林颜突然被委以重任,来指导狼妖们写感谢信。
姜初问:“他们写得怎么样?”
林颜委婉:“水准和我上两年级的表弟差不多,我表弟的字还略胜一筹。没事,相信小玉能充分感受到他们的心意,并且会很高兴地把这些信裱起来挂在店里最显眼的地方。”
狼妖们:!!!
那岂不是公开处刑?路过的人和妖都能看见,太社死了吧?
酒馆老板捂住通红的脸。“如果能重来,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打那个赌。”
林颜:“小姜师父,你们来这里之后,都玩什么了?”
林大叔抢答道:“刚来两天,又张罗着给我们帮忙,哪有时间去玩!”
“也是哦。”林颜说,“天气那么好,时间还早,你们要不要去逛逛夜市?”
姜初:“哪里的夜市?”
“钱岸夜市,开车不到二十分钟,很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