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冰雪大世界的摩天轮下合了一张影。
在日光将落未落之时，粉与蓝交织的天空中，浪漫的雪花形状的摩天轮为背景，弯弯月牙高悬，一群少年簇拥而站，对着镜头留下属于自己的动作。
人群中央，顾南音安静站在原地，她没有笑，眉眼间隐隐能够发现藏于其中的桀骜冷漠。
沈灼站在她身后，镜头里离得很近，实际上连碰都不敢碰到她一下。他和男生们勾着肩膀，笑得与寒冷冬日截然相反。
路人帮忙按下快门，又持着一口地道的东北话热情朝他们喊道:“给你们多拍几张哈！”
众人连声道谢，继续对着镜头摆姿势。
沈灼旁边的男生动作幅度比较大，不小心撞了沈灼一下，导致产生了连续反应，沈灼往前踉跄半步，碰到了顾南音。
“靠……”沈灼稍微有点慌。
顾南音感觉到自己的帽子被撞得滑歪了点，她转过头看向身后，目光清凌。
沈灼不敢直视她，眼神发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灼，”顾南音略一挑眉，“我又没怪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没、我没紧张啊。”沈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下巴指了指她的头，“你帽子歪了。”
帮忙拍照的路人正在倒数。
3——
顾南音说:“我知道，你碰歪的。”
说完这句，她转回头，面向镜头。
2——
沈灼拢了拢手，发现掌心渗出了一层薄汗。
他扫了一眼镜头，感觉周围一切的喧嚣都离他很远，仿佛厚厚的玻璃挡隔在中间。
沈灼并未听懂顾南音是不是在怪罪他，也没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他擦了擦掌心。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将眼前白色柔软的帽子扶正。
1——
快门咔嚓声落下。路人审核照片质量，发现站在中间的男生两只手抚在前面女孩的脑袋两侧，他垂着眸，眼底情绪看不分明，只看得出面色温和，待眼前之事小心翼翼。
而这些动作神情，前面的女孩毫无察觉，她巍峨不动地目视镜头。
天色渐明渐昧之际，他们再一次留下了一张集体合影。
按下快门的下一秒，沈灼就察觉到不对了。自己的动作大概率被拍进去了。后来，沈灼第一个抢过镜头，美其名曰审核，把照片导进了自己手里里面，说等回去发到群里。
传送的过程中，他擅自扣下了那张照片，存进了自己的相册里面。
隔着照片，他也是第一次直面自己这样的表情。
幸好没被顾南音看到，沈灼万分庆幸，任谁见了都能一眼看出明显问题，他都不敢想象顾南音看到了是什么表情，又会怎么想他。
许是怀着隐秘的心思，这张照片他连微博都没敢发，只默默存在相册里面。
他原本没打算发朋友圈的，但刷朋友圈时刷到了顾南音发的。她发了一张合照，文案简洁:
“我心明月”
沈灼不假思索地点了个赞。
跟着。
沈灼也选了另外一张正常的合照，发送到了朋友圈里面，紧随其后。
寒冰沁雪映入我眼中。
文案意味不明，朋友圈却毫无遮蔽地面向所有人。
包括顾南音本人。
中国语言博大精深，这一次，就连顾南音本人也没有猜出沈灼文案的意思。
当然，她也很笃定，无人能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我心明月，我心沟渠。
耀眼灿烂如她，阴暗邪恶也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