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书正过身子,看清眼前这位主动想和他交朋友的人。
因为爬了半上午的山路,此时还能看清对方额头边的汗水,虞书常年体温低,他又走得慢,登顶后被风一吹,他就不太热了,甚至是后背冰凉。
这是虞书长大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主动说想和他交个朋友的。
以往也有,但是大多数人在他淡漠疏离的目光下,就望而却步了,连一句话也不敢说出口。
其实虞书知道自己的性子,他并不有趣,甚至是有点冷漠和扫兴,他除了会画画也并无什么独特之处。
皮囊虽然会加分,但人和人相处,最后走在一起的,终究是灵魂碰撞。
他和对方的性格明显天差地远,怎么看都不适合做朋友。
“为什么想和我做朋友呢?”
虞书有些不解的询问对方,期待对方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戚矢臣听到他的话后,笑了,随后反问他。
“怎么一件事总是喜欢问为什么呢?人和人相处,没有标准答案的,就像世人一样,明明道理和前车之鉴都摆在那儿,他们为什么还是要犯?是他们不懂吗?”
“不,并不是他们不懂,相反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道理。”
“这一切都源于他们的心,在做出一个个不符合标准的选择。”
虞书听见对方的这一番话,就像一颗石子丢进了他平静的湖面,他从未听过像对方这样的道理。
他以前听得最多的,是父亲说的一句话。
人和动物其实身体构造上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有区别的是,人有智慧和礼义廉耻,还有自控力。
所以一个人若连自己都管束不了,那何谈自制,不过是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罢了。
“所以你想说,是你的心选择了想和我交朋友。”
虞书忽然笑了,这是他这次旅行中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戚矢臣点点头,又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又或许现在我想和你做朋友,以后我又不想和你做朋友了,所以不要有负担,人都是善变的,你能见的只有当下。”
“我明白了,很高兴认识你。”
虞书伸出右手,主动示好。
戚矢臣伸手同对方浅浅握了一下,对方的手心冰凉,如同冰块一般,但戚矢臣只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个想法,并未表现出来。
“我也很高兴。”
戚矢臣说了这句话后,想到什么,又说了一句。
“下午我们从山的另一面下去,另一面的路要平坦一点,上次你不是想看菌子吗?可以跟着我,我带你认识菌类。”
“好。”
虞书应了。
燕则安刚刚跟导游说完事情,回头看的时候,就见虞书主动和别人交谈起来了,这可惊住了他。
在他印象中,虞书并不是个爱交朋友的人,他话也很少,很多人在他面前都会冷场。
燕则安转身往虞书所在的位置走,戚矢臣看见对方的师兄过来,于是提醒了一下虞书。
“你师兄过来了。”
虞书回头就看见师兄脚步匆匆,有些急切。
“我先走了,出发的时候,我来叫你。”
戚矢臣体贴的退出,把空间留给他们。
等对方走后,燕则安才开口追问虞书。
“虞书,对方和你说了什么?你不要和那种人过多接触,第一次在河边,你也看见了,他们那一行人行事不端,根本不适合过多接触,免得把你带坏了。”
虞书目光看向师兄,没有说话。
燕则安失态了。
燕则安见虞书不说话,他的心里开始慌乱,越发急切的想解释。
“虞书,我……我……,你没有接触过外面,你不知道人心有多坏,你什么也没有,又长得这么漂亮,我怕对方起不好的心思。”
燕则安在说出后半句话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又说错话了,他平时在外面和客户沟通时,往往他都是能言善辩的一个,怎么这时候嘴这样笨。
“师兄,我知道。”
虞书语气淡淡的打断了他。
师兄和父母一样。
他是笼罩在玻璃器皿下的一株名贵花卉,经不起风吹雨打,任何外来的力量都会折损花卉,他需要按照他们的心意生长。
这是他们眼中的自己。
“我只是交个朋友而已,天南地北,一场旅行中认识的朋友罢了,旅行结束后,是不是朋友还不一定,师兄,你不用太过担心了。”
虞书很平静的解释。
燕则安听到虞书这样说,他知道不能在继续劝说下去了,他刚刚已经心急说错话了。
虞书说的没错,旅行中认识的人,在旅行结束后,相互保持联系的人并不多,何况虞书这样不主动的性子。
可虽然是这样,但燕则安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就像某些事要超出他的掌控。
就像刚刚,虞书没有像以前那样,听他的话,明明以前虞书对什么事都可有可无,不放在眼里的,大多数时候,自己劝说一句,虞书便会依照自己的意思去做。
“虞书,是我心急说错话了,对不起。”
燕则安同虞书道歉。
“没关系,师兄,对方邀我下山跟着他一起,他带我认识菌类,我很感兴趣,师兄,你要同我一起吗?”
虞书说出这话的时候,没有看燕则安,他侧身看向山对面,山对面的树梢上立着一只白鹤。
燕则安刚刚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