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老当然不认识舟微漪。
不过从舟微漪那周身修为气度来看,他要还没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不该惹的人物,那他简直就是就是个傻子。
再一听那小少爷的话,已是信了大半,背后被逼的渗出冷汗来,头次有些后悔自己的轻率冒昧。
竟真是舟家那位?
不过此时的二长老,还并未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足够收敛了,客气温和得不似平时——也没动舟小少爷一根手指头,他要带走那个凡人也松口由他带走,只不过言语间轻佻,又哄小少爷喝几杯酒。
自然,得罪算是得罪了。但也不过是可大事化小的小事,只要好生道歉……
一道剑光袭来。
舟微漪用的是自己的本命剑,“天命 ”。
剑身莹润如寒冰,清澈明净。但我知晓,舟微漪真正用剑时,那剑身中间一线透明内里便会化成红色,如同血线一般。红色愈浓、占据的位置越多,说明舟微漪注入的灵气也愈多,杀意越重。
随着舟微漪这些年修为渐高,少有人能逼动他以天命剑出,剑身又有变化的——不少人都觉得,舟微漪的本命剑就是一汪坚冰颜色,像是厚雪堆积而成,泛着淡蓝幽光。
但我此时却看见,天命剑中一道鲜红血线,竟已满满占据剑身中央,贯穿始终,心下便是一惊。
不论我对舟微漪多心有芥蒂,都不得不承认,他这人的确是修道与剑道上的天才,颇为无所不能。我还以为他要收拾这二长老会很简单,没想到依天命剑的状况来看,舟微漪竟是全力尽出,不敢藏拙。
也对,对方到底是纵横宗二长老,一方大能。舟微漪在修士当中算年纪很轻的,面对这种强敌,当然不会轻忽。
不过……
我看向他仍挽着我腰的手,一时失语。
“你在干什么?”我忍不住开口,都这般危急了,他还一手持剑,一手揽着我。我压着怒火道,“松手。”
“不能松。”舟微漪断然拒绝了我,“阿慈,这里很危险,他若是对你出手怎么办?”
……知道危险就不要带着我!
我简直被舟微漪的奇特思路惊住了,却还是要压着耐心和他解释,“我在你身旁,你二人交手时岂不是更容易被误伤?而且……”
接下来的话,我有些不愿意说,但还是带着些怨气地承认了,“而且我修为不如你们。带上一个累赘,你要如何胜过他?”
舟微漪的右手还紧紧揽在我腰间,拿剑的手反而是他不擅长的左手。
我很想知道,就舟微漪这种对敌的态度,是怎么在那么多历险修行中活下来的——没听说过谁打架还带家属的。
舟微漪那张总是温柔含笑的脸,听了我的话倒是露出了严肃神情来,似乎总算意识到正事是什么了,便见他极正经地和我保证,“阿慈。你在我怀中,我绝不会让你被术法误伤。”
我:“……”
他保证完了,才又认真地道,“而且,你永远不是累赘。”
我怔了一下,极不合时宜地回忆起了前世,略微垂眸。
舟微漪的视线,适才淡淡落在二长老的身上,表情很平静,就好像面前的不是一方颇有名气的大能,而是一只虫豸般不值一提。
“对付他,一只手够了。”
我:“……”
那点低落情绪顷刻间被打散,我颇为无言——怎么不装死你。
二长老听到这话,脸上又浮动阴沉怒火。他本就好面子,出身好修为又高,此生没受过多少磋磨,真正算起来,还是舟微漪的前辈。刚才一时被舟家兼微漪真君的名头给吓住了,只记得闪躲,但他自认不怵舟微漪多少,舟微漪名气大是不错,可传言下来谁知有几分真假,世人总爱传闻那些天之骄子,多少有些夸大。竟这般轻蔑于他,小心命丧黄泉。
但他到底忌惮舟家,此时还是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微漪真君还请手下留情,误会一场!在下是纵横宗……”
他自认为,报出名号,舟微漪知道他的来历,也会留几分薄面。
舟微漪眼也没抬。他先前只是随意挥斩天命剑,便让二长老狼狈蹿逃,此下却是念出法诀,剑势成型。
我认出来,那是“斩天堑”第七重的招式——舟微漪以往游历时获得的上古传承剑诀。原来他这个时候便已经修炼至第七重了,我暗暗心惊。
也对二长老更加警惕。原来他这样深不可测,逼得舟微漪动用斩天堑这样凶悍的功法。我若先前放手一搏,情况恐怕比我想象的要糟糕。
天命剑幻化成无数柄剑阵,像是疾雨般向二长老砸去。
二长老因自恃身份,先前心底生出的一点轻慢在这样恐怖的杀招下被飞快碾压于无,他的瞳孔放大,满心只剩下恐惧。别说逃跑了,根本反应不及,恐怖威压之下甚至连腿都微微发软。
只能凭借多年战斗以及求生的本能,在那瞬间召出了自己的本命灵器,庞大灵力顷刻灌注以抵挡——
灵气之间巨大的碰撞之声,“嘭”地爆炸开来。
舟微漪怕惊吓到阿慈,在那一瞬间将他往怀中按了按,一手捂住耳朵。
又念出口决,一道灵阵将二长老四周封锁起来,一丝灵力未曾泄出,周边地面都未受波及,唯独那灵阵之中,血花迸射出。二长老的本命灵器被生生击碎,再无法收入丹田当中,不仅如此,他双眸血红,那张原还算俊美的面容突然变得苍老,长发枯白尽断。
柳莺原本在他身旁,大能斗法,她当然谨慎不敢出手,于是退开几步。
有灵阵在旁,她其实没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