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微弱的吐息, 似乎都落到了我的面颊上、唇齿间。
我有些不自在地把头偏开,想要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于是用调侃的语气道,“哥, 别开这种玩笑。舟氏的长公子要是也需要人可怜的话, 那——”
“只需要你可怜。”
舟微漪缓缓开口, “可以吗?”
“……”
在昏暗的珠光照耀下, 我坐在床上,被舟微漪看着, 硬生生有种不知道往哪处躲的狼狈感。略微沉默之后,我还是微微叹口气道,“可以吧。”
舟微漪脸上那好似有几分哀愁的神色一下散去,很温润地笑了一下,尽是君子风度,好像我这个回答就足够让他心满意足了。以至于我不禁在心底恶劣地想了一下:舟微漪就没考虑过我在骗他的可能吗?
或许也不算骗, 最多算是敷衍。
我对自己道。
与此同时, 我又忍不住地提起先前的事:“你之前给我传功,本便损耗许多修为。不要再给我传功了……也没什么用处。”
其实这话说的很有失公允,那精纯真元于我而言十分有益。我只是觉得可以依靠自己修炼回来, 不必要让舟微漪折损修为。
他的真元也是日积月累修炼而来,总会让我觉得人情越欠越多。
舟微漪:“嗯?”
他面上掠过一丝疑惑, 但很快便释然,心道阿慈居然能猜到他心中所想——他也就思索那么一会而已,都被察觉了。
被阿慈拒绝, 他也面上很配合地点了头:“好。”
果然是舟微漪。
我在确认过后, 那一点很微妙的困惑也就从心底拂去了。
夜色依旧浓稠。
“舟微漪。”我幽幽道, “我昏睡了多久?”
舟微漪垂下眼, 遮住眼底莫名的情绪,还是轻声回答:“一天一夜。”
“……”
果然。
我恍惚间产生一种,前世我因卧病在床而错过入门试炼、醒来后产生的巨大的惆怅感。甚至一时间有几分恍惚,辨别不清前世今生所发生的事。
哪怕我的记忆很清楚地告诉我,我这次已经参与了试炼,并且成绩应该还不错——却还是恐惧于宿命带来的威力。怕在我一觉醒来后,一切会归于原来的轨迹。
我闭了闭眼,压下那生出来的莫名的恐惧和揣测。
舟微漪已经意识到我情绪微妙的变化,一下凑过来握住我的手腕,语句难掩焦急,“阿慈?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我去喊医师,马上……”
“不是。”在他起身时,我拉住他的手,飞快地否决,“我只是在想试炼之事。”
“我这次的成绩……怎么样。”
手指不自知地蜷缩起来,他能感觉到我手上的轻微颤抖。我看着舟微漪,脸上带着些许茫然的神色,“你没有告诉我。”
是不是因为结果并不理想?或者因为提前离开考场被判作了违规,所以才……
我脑中浮起诸多念头,一时心绪很是激荡。
“……”那一瞬间,舟微漪觉得自己真该死。
他分明知道阿慈极关注试炼结果,为什么不能自觉一些告诉他?徒惹阿慈这样伤心——他果然该死。
“不是。”舟微漪连忙声音放得温和,解释起来,“因为这次试炼有些意外,还有弟子受伤,状态不佳。所以只将储物囊都收了起来,暂时还在统计所获,等后天的拜师大典上才会公布排名。”
说完后略顿了顿,舟微漪很认真地道,“但即便还未公布具体细节,阿慈你的表现,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不必担忧。”
我的眼睛很缓慢地眨了眨,又确定一遍,“第一,我?”
我分明是极自傲的。
从最开始,便信誓旦旦地要取得魁首之位,也并不介意将这种念头展现出来,是他人眼中跋扈的世家公子。但当这件事真正发生时,我却偏偏又有些不够信任自己了——
和前世,全然不同的轨迹。
是可以达成的吗?
舟微漪对这次试炼的细节,简直比自己参加试炼的时候还要操心。他很确信地点了点头,开始事无巨细地夸赞起眼前不够自信的幼弟,以加强这种印象。
总结下来就是这次的魁首实至名归,以登仙宗的公平公正,定然全无意外。
我听着耳朵都有些发红,很想将自己塞进被褥当中,阻止他:“别、别说了。”
舟微漪见我眼中的失落和茫然意味淡去,才停了下来,温声问道,“所以后日的拜师大典,阿慈想拜哪一位登仙宗长老为师尊呢?”
师尊?
这件事,其实我还没有细想过,只是想避开前世错误的抉择而已。
舟微漪见我不答,眼中也掠过一丝思索。
他几乎是用很小心谨慎的语气问道,“阿慈……想要拜我的师尊,也渡仙君为师尊吗?”
我怔了怔。
前世的舟微漪,是很反对这件事的,甚至还竭力地劝诫过我,为何现在会试探性地问出这句话。
我自然也不知晓,在我昏迷时,舟微漪除去担忧外,也的确是深思熟虑过此事的。
在前世,也渡仙君仍在闭关当中,无意教导弟子的意愿很明显。舟微漪深知与其勉强师尊收徒,不如拜登仙宗中其他更有责任心的长老为师。
但现在的情况却又有些不一样——从各方面来看,舟微漪对师尊这个人选仍不算满意。但作为和也渡仙君相处过最长一段时间的亲传弟子,他自然能看出师尊的意思……似乎真的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