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都覆在扶手上。
达芙妮感到手臂发痒,背后冒出一片鸡皮疙瘩,她强忍着抽搐的嘴角。
月桂花的香气越来越近,炽热的鼻息终于喷到了她的脸上。下一秒,来人湿润的吻便印到了她的唇上。
达芙妮再抑制不住生理性的厌恶,猛地睁开眼睛,双手用力推开他。
阿波罗被推得一个趔趄坐在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阿波罗以为达芙妮已经沉入睡眠,毫无防备,因此撞翻了盛满葡萄酒的陶瓶。醇香的酒液溅了他一身。
达芙妮怒发冲冠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金发湿身的日神。他碧蓝的大眼中满是被抓包后的震惊和懊悔,金色的长发被酒液浸湿,几绺短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鲜红色的酒液顺着流畅的面部划过下颌,滴在他裸露出的白皙结实的胸膛上。
像只可怜兮兮、毛发顺滑的大金毛。
达芙妮:真是要了命了。
这谁能受得了?
若不是被厄洛斯的铜箭射中,达芙妮怕是会当场对阿波罗上下其手。
然而铜箭的强大之处就在于此,它扭曲情人眼中的形象,给燃起的爱欲之火浇冷水,给激烈跳动的心脏注冷流。
达芙妮质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阿波罗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酒液,并未起身,只是靠向达芙妮的椅子,抬头看达芙妮,“我预知美狄亚将酿成大祸,因此前来劝阻。”
阿波罗同样承袭了忒弥斯的权柄,他同时拥有预言的神格,能够预见未来之事。因此备受各地的民众追捧,香火上吃很好。
可是若要劝阻美狄亚,大可以向神庙的祭祀降下预知的神谕,他没说来到伊俄尔科斯是因为知道她也在。
收到达芙妮送来的织物,听赫尔墨斯说她险些被雅典娜算计,再也无法离开冥界,他心里十分后怕,所以才亲自到此处来。
但这些话,他根本不敢同达芙妮说,她听到后一定会飞快逃跑的。
达芙妮看到他就烦,将身子偏过另一边。
阿波罗见她不再说话,也不多言语,拿出里拉琴自己弹奏起来。
他内心很是喜悦,达芙妮这次见到他并没有逃之夭夭,在他看来就是好消息。
二人难得地享受了片刻宁静的休战时光。
地中海夏季干燥的夜风吹拂,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弄着琴弦,缠绵哀怨的琴声诉说着别离,悠长地笼罩在此处。达芙妮听着悦耳动人的琴声,真正萌生了倦意。
一曲毕,阿波罗温柔地说道,“达芙妮,你可知伊阿宋是受雅典娜庇护的英雄?便是她唆使厄洛斯使金箭,令美狄亚狂热地爱上伊阿宋的。”
阿波罗眉头笼罩上愁绪,达芙妮静静地看他俊美的面容。
只要他表现得像个正常人而不是只泰迪,达芙妮就可以稍克制下自己的厌恶,试图用平常心对待这个男人。
她叹口气,“天下苦爱神之箭久矣啊!”
阿波罗又道,“达芙妮,你上次在迈俄尼亚便已得罪过雅典娜。我知你如今执掌了正义的权柄,也没有资格管束你行使正义,但你对上雅典娜,可千万要谨慎。”
“还有,你当小心那位天后,伊阿宋同样受到赫拉庇护。”
达芙妮点点头,“好,感谢你的提醒。”
“不过雅典娜这次倒是看走了眼。伊阿宋能算得了什么英雄?”
达芙妮耻笑,面上显出讥讽来。月光下的唇瓣闪出柑橘水果般的光泽。
*
又过两天便听闻,城里盛传美狄亚法术强大,能使枯木逢春,老者返童,连狄俄倪索斯都要向她讨要灵药医治自己的奶娘。
珀利阿斯的女儿们听到传言后,豪掷金银请来美狄亚,求她使她们的父亲重返青春。
美狄亚同丈夫伊阿宋争吵一番,旋即便去往王宫。伊阿宋则另寻了百来个武士与英雄,个个披坚执锐,不多时也前往皇宫去。
达芙妮预感国王珀利阿斯怕是要没命了,美狄亚和伊阿宋应当是前去夺取王位了。
果然,不多时便听到城里一片哗然,达芙妮出门来看。
只见美狄亚驾着由两只飞龙拉的车,竟然从王宫中飞了出来,直向着达芙妮的方向冲过来。身后的王宫燃起了滚滚狼烟。
美狄亚红发披散,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她咧开嘴疯狂地哈哈大笑。
手中高举着一团金灿灿的东西,开心地大喊,“高贵的女神啊,我将金羊毛抢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