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
房间没有开灯,到处都是雾蒙蒙的,只能隐约看到,有绒布质感窗帘将窗户挡得严严实实。
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房间的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
我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
我现在躺在一张床上。
床铺很大,乳胶的床垫柔软舒适,被子和枕头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它既不是冷调的木质香,也不是浓厚的麝香,它散发着柔和的鼠尾草味道。
仿佛看不见的双手揉按着我的大脑皮层,让我免受神经疼痛的痛苦,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我的外套被人脱掉,毛衣和裤子全都穿戴完整,丝绒质感的被子盖在我的身上。
被子轻飘飘的,就像是泡沫一样,将我包裹。如同幼鸟栖身于雌鸟的羽翼之下。
我的身体不再发烫,我的理智开始回笼,有大量的信息在我的脑海里面飞驰,但是我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无穷无尽的热浪此刻已经消失,之前的一切仿佛错觉,只剩下鼠尾草抚慰过的安宁。
我放空了大脑,任由自己沉溺在这静谧的氛围中。
但是房间里面实在太安静。
少了冬日常听到“呼呼作响”的寒风,没了街头巷尾日夜不息的汽车鸣笛声,外界的声音都从我的世界抹除。
它是如此的空旷,如此的寂静。
我很想找寻什么,很想抓住什么。
于是,我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平稳的、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声,涓涓细水一般连绵不息,将我包围。
它化作平静悠扬的夜曲,驱散我的所有不安。在这个房间里面,它的存在是如此的特殊。
但我清楚的知道,这并非是我的心跳。
答案呼之欲出。
我慢慢的转过头,发丝在枕头上一点点的摩擦,散开的长发顺着我的动作落在颈后,我看到了睡在一旁的少年。
他阖着薄薄的眼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柔软的发丝就这样铺散在枕头上,我只能看到他挺翘的鼻尖和浓密卷曲的睫毛。
【雪】睡在我的身旁。
我放缓了呼吸的频率,一点一点的将身体翻过去,生怕将他吵醒。
仅仅是注视就感觉不可思议,冬日的中冰冷的【雪】居然睡在我的身旁,我侧着身子,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他。
我不敢靠近,我害怕【雪】融化消散在自己的面前。
我的心底传出这样的感觉。
想要注视他,想要接近他,但是我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我不敢将自己的心思剖切在【雪】的面前。
我如浮萍一样生活在这里,只需要一点阳光,一点养分,【常林】就可以活的很好。可是【雪】不一样,它是冬日的冰晶,,是水分子的固化体,长期的接触它就会融化。
所以我只能注视,注视他黑暗中的侧脸剪影。
少年睡得并不安稳,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我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是我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疲惫感。
他似乎刚睡下不久。
当我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我愣住了一下。
窗帘的遮光性很好,我的手机并不在身上,也看不出现在时间。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只能看到物体的轮廓,我是怎样察觉的?
一旦开始怀疑,醒来的种种异常才在我的脑海浮现,我开始一一翻看刚才的信息。
有什么东西出现在我的身体里。
伴随我月余的古怪热潮终于揭开了它的表象,我在自己的体内看到了一团红色的火光。
我的意识飘散在空中,在这白茫茫的天地空间,那抹悬挂在高空中的红色火光是如此的显眼。
它不知从何处而来,我只能感受到它牢牢扎根于心房,如同心脏血脉是它的温床,它从此出诞生。
它的火光随着心脏跳动的频率闪动,在它中心出,我看到了一只红色的眼睛。
它的眼瞳是浓郁到发红的黑色,流动的红黑色红光是他的眼球。
此刻,它看向了我。
我并不害怕它,我在虚空中一步一步的走向它。
我这才发现,这团火光中正在燃烧着某样东西,我的脚下是燃烧过后的浅浅灰烬。
这个如同怪物一样的东西扎根在我的身体里面,它对着我缓缓转动它的【眼球】,正中间的黑色火光在不停的跳动,就像邀请一样。
它的喃喃低语,它在蛊惑,它是——
我将手伸了进去,我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那是我的异能力。
黑色的火苗将我吞噬,外层的红色火焰将我一层一层的包裹,最终我也变成了其中之一的养料。
不、我并非养料,也并没有死亡,我在火焰的茧巢中迎来自己的新生。
有东西缠绕在我的手指上,是线。
茧巢被来自四面八方的红色丝线分割成一块又一块的个体,最终又汇聚成一股细线。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秒之内,它的变化是如此迅速,我甚至没能来得及去看分割出来的个体,就离开了那个空间。
待我再次睁开眼睛,有人将其告诉我,它是——命运之轮。
在我接受那团火焰的时候,它便不再燃烧,而是化身成绵长无尽的丝线,将我全部的命运编制成丝线。
这个场景实在太过相似,我一瞬间就想到了对应的希腊神话。
命运三女神的馈赠吗?
没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我再次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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