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披散着发，卡维躺在质感柔软的床上，有些睡不着。
两天前正式出的院，腹部已经不再疼痛，但大出血过后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还不能下地走动。
那天手术结束清醒过来之后，他惊恐又悲痛地问维娅娜艾尔海森为什么会在这里，维娅娜首先向他道歉，随后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威策尔的信息素还是不太合适，不契合的Alpha信息素对孕期omega有副作用，如果想要孩子正常且顺利地发育必须要生父的信息素，也就是艾尔海森的信息素来辅助。
听到来人不是为逼他流掉孩子，卡维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但心中仍旧五味杂陈。
艾尔海森果然还是知道这件事情了，他从始至终没想过怪维娅娜，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被发现，他也早已经做好被发现的准备，但即便是眼下这种情况他也没可能自己开口，维娅娜反倒算是帮了他一把，这些他不知该如何启齿的，维娅娜都帮了说了出来，让他这个几个月来第一次感到轻松。
天又快黑下去，蒙德夜晚比须弥夜晚来临得更快一些，视线一转，透过路灯照射，从窗口，他又看见投射下来的黑影。
他知道这个人是艾尔海森。
也知道从他出院开始多久，艾尔海森就在门外站了多久。
私心底下却还是不想见到他——各种方面的原因。
两个小时前，维娅娜来亲自给他送餐食他就听到了，艾尔海森还是在门口很固执很执着地站着，一动不动地，无论他人如何劝说，就是不肯离开。
卡维恍然想到好多年前，艾尔海森也是这样倔强地站在他家门前。
那时他们刚认识一年，出于大人家三岁的某种自觉，他确确实实隐隐觉察到，似乎自从他那次照顾艾尔海森到退烧之后，艾尔海森就对他产生了依赖感。
无论他在哪，只要反过头必定能在不远处见到艾尔海森。
某一天，他突然就想验证自己这个想法，故意偷偷躲着艾尔海森，事情发展也果然如他所料，清清瘦瘦的少年虽然面上不显，光他家就来来往往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他当时是觉得好玩，没想到小大人艾尔海森还会有这样的一面，就……挺可爱的。
是到后面，他临时接到学院里的通知，帮忙协助一名老师制作建筑模型，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
他打算回家休息一下，却看到他这十几年来他都难以忘记的一幕。艾尔海森那时还在长身体，小屁孩一个，做的饭菜根本不太有什么营养，而且才生了病，几欲晕倒地半蹲在他家门前。
他忘记了，从接到学院虚空终端信息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选择性失忆般地，忘记这里似乎还有一个人在等他。
……
后续的结果就是，艾尔海森又高烧复发，他因为愧歉继续照顾了人好些天。
这次也是，手术前搂抱住艾尔海森，艾尔海森比他印象中本健壮有力的身体、脸蛋肉乎乎触感又差了好多，很显然这段时间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他的心好痛，可他却再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插手。
可以说，似乎在他们有那种关系之前，他对艾尔海森从来是学长对学弟的态度，所以几乎没有什么顾忌地有时批评艾尔海森不好的一些做法和行为，艾尔海森虽然口头上会怼他两句，其实最后还是会乖乎乎地按照他说得合理和正确的地方改正。
三个月前那次呢，往日被他忽视掉的，在艺术和理想之外，一些属于自我的、个人的感性情感，终于在日积月累中爆发。
原来早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不知道究竟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艾尔海森，想和他在一起，想要和他一起组建家庭。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些……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包括现在他腹中的两个孩子，也是因为他的私心，因为他想要偷偷留下，还害得艾尔海森得亲自跑一趟。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再多说都无益，他现在只想好好孕育腹中的两个孩子……不计后果地，无论艾尔海森会怎样看待他……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便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你进来吧，艾……”
他声音并不大，他以为他第一遍艾尔海森可能会听不见，然而真实情况是，他话还没有说完，艾尔海森已经打开门走了进来。
端端正正地站在他头侧向的位置，他的跟前。
“……”
相顾一阵沉默。
“你都知道了？”卡维继续开口问道。
“是。”
“好，”卡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坦然道：“三个月前发热期结束后有的，你的孩子。”
“你的孩子。”
四个字发音轻轻的，传到艾尔海森耳中振聋发聩。
亲耳听到卡维亲口说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艾尔海森差点没原地给自己一巴掌。
他知道了，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难怪卡维要这样决绝地离开他，不久前和威策尔的谈话里，他知道了一切。根源之一，寂静园那次完全就是个误会。
他怎么可能会让苏尔特那种家伙近身，更别说会吻他！
只是说，现在他再仔细想想，那日之后他在寂静园附近捡到卡维的孕检单，竟然都没有好好思考一下，就随意地将其撕掉扔进了垃圾桶。原来卡维当时就已经在那里，并且撞见了错位的一切，而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他能够仔细地看一眼那张孕检单……如果他能早一点察觉异常，事情也就不至于会发展成今天这样……可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