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模一样的感慨,“不知不觉就长大了啊。”
能体谅到大人的辛苦,就算成长吗?
那,同样辛苦的爸爸为什么会追求“公平”的分工,不愿意多做出点牺牲、分担妈妈做起来比较辛苦的那部分呢?
明明不是迂腐地认为妻子就该待在家里的老顽固,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却硬是不愿意做饭。
又或许,这才是维系家庭长期和谐的重要方式?
你不想去质疑运行多年、没闹出什么乱子的固有模式。
毕竟父母对未成年子女也没有“精心”抚养的义务,爸爸不愿意提供这一份体贴,快成年、掌握了必备生活技能的你没有很伤心。
你只是,在「舔上司鞋子」和「带教球队」这两份工作之间,选择了去更体贴后者,选择更关心妈妈、补上爸爸没做到的那部分。
关怀不仅在于行动,爱意需要更热烈的表达,才能治愈疲惫的心、给接下来需要在塾附近等你下课的妈妈打气。
所以,在排球部所在体育馆门口接妈妈下班的时候,你的行为举止在外人看来可能会有些夸张。
体育馆门口——没错,不是校门口,也不是车库出口。理由有二,一是,这样比较省时间;二是,在去车库的路上还能和妈妈聊天。
啊,这样说会不会显得你太黏人了?
没办法,高中生也是很忙的,和爸爸妈妈交流的时间需要抓紧。
夸张、黏人……怎样都好,你对九刷道子的亲昵程度令臼利满惊讶。
日本可是一个同性之间都按照“在人前接触别人的身体是一种失礼行为”的习惯观念而不怎么在公共场所牵手、挽臂、拥抱的国度。
会这么干的基本只有没什么分寸或者不在乎外人眼光的热恋中的情侣,其中以中学生为多。
然而身为中学生的你,蹦蹦跳跳飞扑到九刷道子的怀里——差点平地摔,好傻——让臼利满幻视了幼稚园门口那些口齿不清地喊着“妈妈俄好想你——”着急索要家长拥抱的小朋友。
显然,震惊的不止他一个人。
正巧有幸见到了这母女情深的一幕的排球部部员们一时间都呆住了。
“难道是归国子女吗…???”
“这里也不是机场啊……”
“不,开学有段时间了吧……”
对于身后的小声议论,背对着他们但耳聪目明的九刷道子听见了。她先回复了你的问题“妈妈、今天过得怎么样?”,才转过身不好意思道:“见笑了,是我女儿。”
初春的风吹在耳际的感觉,是监督那不常见的、温柔中又带了自豪甚至还有一丝炫耀的笑颜带来的吗?
还是你那完全不感到难为情、不自在,泰然自若,落落大方地冲母亲带教的部员们鞠躬、统一地打的那声招呼送来的呢?
点头之交的关系,不是什么必须介绍认识的存在。你挽着妈妈的手,很快就离开了。
而臼利满,臼利满还在思考一些问题。
他是独生子,没有异性手足。看到你自然地冲母亲撒娇,看到监督对着你表情也会软化到一团和气——并不是说监督平常对他们一直板着脸,意思是,柔软和柔软之间也是存在质地差异的——臼利满感到不可思议。
八前辈说桐生妹妹有时候会故意冲自家妈妈讨巧卖乖、企图逃避唠叨和斥责,说这话的时候一副拿妹妹没办法的表情。
但那无奈又不是忍气吞声、委曲求全,是一种实质上内心愉快的乐在其中。
在臼利满的记忆里,好像从小学一二年级起,他就开始嫌弃妈妈亲自己的额头有损自己在朋友跟前的“男子气概”,也没再牵过妈妈的手了。
后来慢慢地,即便没有同学朋友在场,也不会再跟妈妈有亲密的肢体接触,更别提飞扑拥抱。
如果臼利家有女儿,如果他有姐姐妹妹,她也会这么对待妈妈、这么对待他吗?
还有。
根据你和监督的简短介绍,今天只不过是寻常的一天,你等待妈妈下班这件事每周都会发生。
为什么会那么开心?
脚步轻盈,轻快如燕。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扎在脑后的低丸子头一晃一晃地打着节拍,不会散开吗?
还是说,就是为了不散开,才选择绑这个么发型?
最后。
瞳仁大且常发亮的臼利满曾被人评价过“有时候眼睛亮得可怕、有点吓人”。
离你离得不太近,臼利满在夜色里看不清你的眼神似蛇还是似鹿、是否也会令人联想到诡异的恐怖。
他只觉得,也许人自内而外散发出的好心情可以化为实质的光彩,像街头巷尾显眼处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的,晃得人视线模糊、又为初次见到的新奇色彩而挪不开眼。
体育馆内漏出的光和路灯都聚在你的身上了吗?
你的眼睛怎么那么亮?
幸好大家都很关注监督,而你和监督一直在一起,也就没人发现他一直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