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已经入鞘,握在犬大将左手中,但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之前的邪气。
犬大将心中的疑惑虽然还是未解,但依然很耐心地与伽魅离交谈。“你怎知丛云牙不是我的刀?千年来,我一直是它的主人。”
伽魅离微微一笑:“我只知道您一直用您的力量压制着这把刀的邪气,而现在您离开了那个世界来到这属于死者的世界,也是因为丛云牙。我说的对吗?”
犬大将赞许地点头:“聪明的小姑娘。比我家的那个小子好多了——他只看得到刀的力量。”
“您指的是杀生丸吗?”
“不错,你认识他?”
伽魅离哼了一声:“算不上认识,只是差点被他杀死而已。嗯,现在我也算是被您连累了,说起来跟那时被您的儿子杀死也差不了多少。”
“啊,还有那回事?”犬大将虽这样问,但也不觉得意外,“那个小子的脾气的确不太好。嗯,我代他向你道歉。”
“那我可不敢当。”伽魅离笑了起来,清脆的童音听起来十分欢快,但是她接下来的问题却并不像声音那般童稚。
“斗牙王大人,以您的力量,都无法完全驾驭丛云牙,它最初的主人、或者说铸造它的,是谁?为何要铸造出这样邪恶的刀?”
“为何要问这些?至少数百年内,丛云牙不会再危害现世。”
“只是数百年吗?我想要的,是它永不危害世界。如果知道它的根源,说不定能够永远封印它。”她隐隐感觉到,这把丛云牙十分不简单。而模糊的,她产生一个念头:如果能够找到永远消灭这把刀的方法,那么她的上一世、乃至上上一世,是不是就不会出现灾难?她重要的亲人,是不是还能好好活着?
伽魅离的声音不高,又是软软的童音,可是其中蕴含的决心……
犬大将愣了一愣,继而凝视着伽魅离。
分明只是幼童,却已经自觉担起如此重任。这让他想起了那个一出生便不同凡响的长子杀生丸,以及刚出生便分别的、来不及好好疼爱的幼子犬夜叉。
一心一意追求力量、性格偏于暴戾的杀生丸;身为半妖、注定历经磨难的犬夜叉……
坚强如犬大将,也不禁微微感慨。
“这样的重担,可不该由你这样的小姑娘来承担。”犬大将摸了摸伽魅离银白色的小脑袋,声音温和。
伽魅离欲言又止。犬大将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说道:“有关丛云牙的事,以后你可以去问铸刀师刀刀斋。还有,据说在比东国更东边的国度,那里的人类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关于你额上的印记,你可以去碰碰运气,或许可以解开那个诅咒。”
伽魅离想起了犬大将之前的话,问道:“您刚才说,我的父亲找过您——”
未及问完,只见犬大将忽然转过头,凝视浓雾深处,说道:“时间到了,本还想再跟你多聊一会的。”
伽魅离不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什么也没看清,却听到犬大将低沉却温和声音说:“再见了,小姑娘。”
眼前似乎有刀光闪过,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时,伽魅离发觉视线中的景物已经与刚才大相庭径。她好一会才回过神,明白自己已经回到了那座人类的城堡。
是犬大将将她送回了现世吗?既然他有这样的力量,他自己为何不回来?
伽魅离其实还有许多事想请教犬大将的,比如天生牙和那些被天生牙斩杀的小妖怪,还有额上诅咒之印、以及她的世界也曾出现过丛云牙之事……
可是,她都没来得及问。
伽魅离十分茫然。
还是深夜,但月光明朗,之前诡异的红色已经消失。疾风掠过,城堡中杳无人迹。大约是之前的战争吓跑了城中的人。
月光下,城堡已成一片废墟。之前惨烈的战斗,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包括与犬大将的言谈,好像一场幻梦。
偌大的废墟中,似只余下伽魅离孤零零一只小妖。
她用鼻子嗅了嗅,黑羽也也不知去向。只不过,距此不远处,有血与妖怪、以及人类的气味。
然而在那附近,还有一只妖怪的气味令伽魅离觉得麻烦。
伽魅离变回犬妖原形,张着结界,小心地接近。
地上散落着许多妖怪尸体的碎片,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杀生丸站在山坡数人高的岩石之上,眺望着城堡的废墟;他所站的岩石下方,衣衫破损、狼狈憔悴却不减美丽温柔的女子,紧紧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犬夜叉。也许是刚才哭累了,犬夜叉在母亲的怀中睡得很熟。
犬夜叉也有一头与杀生丸一模一样的银色的头发,两只小小的狗耳朵在银发里微微颤动。
那些妖怪显然是被之前的邪气吸引而来,徘徊在城堡周围,把从城中逃出毫无抵抗力的十六夜与犬夜叉当成了食物。
那么,是杀生丸保护了十六夜与犬夜叉吗?
联想到之前有关他心情恶劣的传闻,是因为与这有关吧?
站于妖怪世界顶端的父亲,居然因为一个人类的女子兴师动众,还诞下了不入流的半妖。而这个半妖,一半是人类卑贱的血统,但另一半,却继承了高贵的大妖怪之血。无论他如何厌恶,如何不愿承认,犬夜叉都将是他的弟弟,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是杀生丸引以为豪的、站于妖怪顶端之上的、犬族大将斗牙王的血。
一瞬间,伽魅离十分好奇杀生丸此时的情绪。
忽然,杀生丸的表情微微一动,金光灿然的眸子瞥向一棵大树。同一时间,伽魅离也嗅到了一缕熟悉的气味。
光鞭挥出,大树被拦腰切断。只听“扑楞楞”一声响,浓密的树冠中狼狈地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