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坚定心志,要不偏不倚。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真的需要什么,也没有人关心他到底快不快乐。
在皇家,这些都不过是奢望罢了。
馆陶公主撇了撇嘴,面上闪过几分不虞,待出了丙殿,她方才语气不满道:“我倒是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从小就是这副冷淡模样不招人待见,也难怪母后更偏疼武儿些。有时候我便在想,若非他是嫡长子,这太子之位是不是他的都两说。”
她的贴身婢女紫苏忙四下瞧瞧,压低声音道:“公主快别说了,当心被殿下听到了。其实,殿下自幼便是这般模样,他心里其实是十分尊敬您这位长姊的。”
“但愿吧。”馆陶公主顺了顺气,又叹了声,“话再怎么说,他都是未来的皇上,我也犯不着跟自己的亲弟弟置气。罢了,母后那边怎么样了?”
“娘娘说请公主先过去,她稍后便到。”紫苏垂眸道。
长信宫中,薄微澜酒足饭饱一番,这会是肚子舒畅心情也舒畅了。在来之前,她以为薄太后是个多严肃苛刻的人,可相处了几个时辰却也不尽然。
薄太后待他们这些小辈亲厚,便如自家长辈一般关怀备至。用过昼食后又拉着她嘘寒问暖一番,无非问着家里几个兄弟姊妹相处如何,平日里又喜欢做些什么用些什么。
薄太后早几日便吩咐人将长秋殿打扫一番,焕然一新的拨给她住,让她安安心心住下去,闲来无事便多来长信宫坐坐。
“哀家年少时倒如你们现在的小女娘一样,爱笑爱闹,喜欢跳舞,可是年纪慢慢大了便愈发不爱动弹了,便连出长信宫都少,宫人都说哀家深入浅出,不理俗事。”薄太后摆了摆手,悠悠道,“岂知哀家是真嫌累了,年轻的时候争啊斗啊,如今只想过些清净日子。”
“哀家与你投缘,方才见着你便觉着你有几分像哀家年轻的时候,可就是不知道你是否能比哀家那会儿路好走些。”
未来的事儿是谁都说不准的,薄太后能说定她做太子妃,却说不准她能否和太子之间举案齐眉,好好过日子。
就像她说的宫里是个大染缸,进来了的人都不能独善其身。这一点,薄微澜立时便明白了。
她微微垂眸,只是静静地听着却什么都没说。
薄太后自己都知道这条路走的十分不易,但为了种种私心还是将她扯了进来。
她这一生本该在人杰地灵的吴县,蓝天白云下无忧无虑地过完这辈子。
可是在入城门的那一刻,她掀开帘子看到了富贵繁华的长安城。忽然想到,纵然与从前平静安宁,一眼能望到头的日子不一样,但也是一种新的生活。
如今入了宫,再埋怨什么后悔什么也没有用了,那就向前看吧,就像阿父说的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
这样想着,她也有些释然了。
“太后娘娘,馆陶公主来了。”
馆陶公主进殿时只见薄太后端坐在上,身边坐着个模样标致的小娘子,一颦一笑间颇有大家风姿。
她挑了挑眉,凑近时便看的愈发清楚了。原以为穷乡僻壤出来的小门小户之女,畏畏缩缩的难登大雅之堂,这般粗粗瞧来倒是勉强看的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