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保信堂还真来了几位客人,可惜并不是墨家人,而是许久未见的娄氏族人。
来的是娄家辈分最高的三叔公,不过半年未见,精神矍铄的老头已经是满头白发,身上的衣裳也不再光鲜,袖口被蹭得油亮,一看便只剩下这一件体面衣裳了。
娄鹤筠被除族后,娄家族人并没有帮他分担债务,但从前能从娄家捞的油水都捞不到了,过得自然拮据不少。
今日沐询并不在,去了县里盘账,只有林氏和沐乐驰在家里。
听说娄家人登门,沐乐驰气得从院子里拿起一根锄头就走了出来。
娄家三叔公见这架势,吓得连连闪躲,忙看着沐云书求饶道:
“云书,三叔公过来是有好事要与你说,你快快拦住你大哥!”
“你们能有什么好事!再不滚我打断你们的腿!”沐乐驰凶神恶煞地道。
就连林氏也沉着脸对娄家人道:“我们没有什么好与你们说的,赶紧离开吧!”
三叔公知晓沐云书曾经在娄家吃了亏,定是不会轻易原谅娄家,可他还是硬着头皮对沐云书道:
“老夫真的有好事与你说,是珏哥儿的事!你当初把他记在娄家远亲名下,让他去陇西求学,他前些日子写了信,马上就要回来参加会试了!”
因为怕娄家的事影响到娄珏,沐云书在处理娄家时,特地将他摘了出来,她以为娄珏会再潜心读几年书,没想到今年就会下场。
“所以呢?”沐云书淡道。
三叔公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沐云书如今的改变和这气派的铺子,在心里把许氏和娄鹤筠那两个蠢东西骂了无数遍。
“云书啊,老夫就是想来跟你报个喜,我听说珏哥儿书读得不错,经常得到山长的夸赞,这次下场,中的几率很大!”
歇了口气,三叔公接着道:“三叔公是这样想的,你既然帮了珏哥儿,那就是对咱们娄家还有感情不是!鹤筠那混账是对不起你,我们也知道错了,这不连夜就把他们给除族了!如今害你成为和离妇,我们也心存不忍,三叔公想着,不然你再回到娄家来,虽然你比我那孙儿大了两岁,但还好你这年纪也不耽误生娃,我们是不会嫌弃你的!”
沐云书被三叔公给逗笑了:“这京都比我年纪小的一大把,不嫌弃我我就要嫁?就算要嫁,也选个出众的,你那孙子除了年纪小,还有什么?”
自从保信堂生意越来越好,这种惦记她亲事的无赖就没少出现过,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和离妇就是便宜货,他们肯收留就是施恩了。
“是不是尿太浑了,照不出你自己的样子!你不嫌弃,我还恶心!”
沐云书只是想听听娄珏的情况,知他安好,便全了他前世的记挂之情,他以后会如何,那全是他的事了。
“大哥,打出去吧,不必留手!”
三叔公见沐云书丝毫不动心,急道:
“云书,你好好考虑一下,这事你不吃亏的!你资助珏哥儿读书不就是觉得奇货可居,想等珏哥儿出人头地拉扯你一把!你要知道珏哥姓娄!就算改了族谱他也是娄家人!你若不愿嫁,你看我还有个小女儿,要不给你大哥做媳妇如何?”
沐氏虽然一直担心沐云书的亲事,可也从未想过要将就,还是希望女儿能嫁个好人家的。
听到娄家人如此恶心的话,沐氏直接抢过了儿子手里的锄头,毫不留情地朝三叔公身上砸了过去。
三叔公扭胯躲闪了一下,堪堪避开了林氏这一锄头,可他岁数大了,扭动间一下子闪了腰,痛得他脸都白了。
“哎呦,我的腰!你们,你们太过分了!老夫我哪里说得不对,我是为了云书好啊,你们怎能不识好人心!”
他颤抖着手指,指着沐云书道:“等珏哥儿当了大官,你那时后悔就来不及……哎呦!”
“了”字还没出口,他身上就又被沐氏抡了两锄头。
这一次他腰痛,没能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顿打!
“不要脸的,之前的账还没跟你们好好算,你们竟然还敢来占便宜!后悔?我后悔以前没看出你们娄家人这么龌龊卑鄙,后悔把女儿千里迢迢嫁过来给你们当牛做马,后悔没早点打死你们这些不要脸的!”
林氏在发泄,又何尝不是向女儿道歉。
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她有好多次机会可以对女儿说,可她都没能说出口。
她应该告诉女儿,她的优秀超乎了她的想象和认知。
林氏没有脸面讨得女儿的原谅,只能把情绪全都撒在娄家人身上!
她几乎打红了眼,每一棍子下去,都卯足了力气。
三叔公的二儿子吓得腿都抖了,可他不能让林氏再打下去,再打下去他爹的老命就搭在这了。
娄二忙冲过去拦下林氏手里的锄头,气道:“沐云书,你这毒妇,你就是个克夫的毒妇!你把娄家都坑成什么样了,我倒要看看,哪个男人敢碰你这克夫的二手货!”
沐氏听了这话刚想挥起锄头朝娄二身上抡去,不料娄二竟突然“窟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不知何时闪进来的黑影将他踹翻在地后,抬脚踩在了娄二的脸上。
“你骂谁?”
男人如冰刀一样的声音从头顶袭来,娄二艰难抬起头,就见到一张带着杀意的脸。
男人逆光而立,宛如杀神,他身后很快走进来一位老妇和四个妇人,虽是女子,可这几人的气势却能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那老妇人拄着拐杖走前一步,抬起拐杖就朝娄二的嘴狠狠捶了下去,娄二瞬间满嘴是血,不知道被锤落了多少颗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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