览无余。
那栋仅有三层楼高的房子就伫立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而越靠近那里,莱安的心跳也就越快。
他绷着加西亚那张冷淡的面孔,轻轻抿了抿唇。
雄虫会责备他的无知、埋怨他的无能、还是……怨恨他所带来的危险呢?
理智上,莱安知道谢辞不可能因为布莱克的事情迁怒他,两人曾经互许生死的感情也远不是现在的危机所能斩断的。
但他的内心还是压抑不住的惶恐,他既怕谢辞受到伤害,又怕那双漆黑的眼眸再次看过来时里面不再饱含柔软的情绪。
他是个一无所有的囚徒,只能紧紧地攥着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用外在的疯狂和暴戾来掩藏心底的不安和惶恐。
而在另一头的审讯室内,布莱克刚说完自己的“犯罪宣言”放下光脑,就听到身后的雄虫突然出声道:“我不明白……”
“你既然不是对莱安毫无感情,为什么又要一直伤害他呢?”
谢辞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方才的情绪波动,并且试图以此作为突破口撕开他的外皮窥探其内在的弱点。
但布莱克侧眸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解释什么:“这不是您该知道的事情。”
谢辞挑了挑眉,语气很淡,话里的意思却非常尖锐:“我曾听说,莱安的雄父伤害过你,难道是因为对他下不了手,你才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发泄到别人身上吗?”
他不相信布莱克看不出莱安对他的抗拒。
大概是剥离了那块温柔哀伤的假面,布莱克终于显露出了一点内心的真实情绪。
他闻言下意识眉心一皱,眼藏厌恶:“一只废虫而已,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谢辞眼眸微眯,“所以,往雌虫的精神海内投放隐虫这事也不是因为他了。”
布莱克沉默了两秒,才道:“您刚才不是听到了吗?我做这么多,只是想要得到权势而已。”
谢辞步步紧逼,“那那些在精神力暴|乱中死去的军雌呢?他们就该成为你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狭小的审讯室刹那间陷入了死寂。
几分钟后,谢辞动了动有些僵麻的手臂,就在他以为自己没法得到回复的时候,坐在控制台前的金发雌虫却突然出了声。
他语气淡淡,言辞中几乎没有对生命的敬畏:
“在进入军部时,每只军雌都曾对着虫神的雕塑起誓。”
“为了虫族的荣誉,我们将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流尽最后一滴血,落日和星辰会将那腐烂的躯体埋葬,直至宇宙消亡,万物伊始。”
“……从成为军雌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谢辞眉心微蹙,还想再说什么,屋外的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
他只能暂时闭嘴,然后和布莱克动作一致地抬头看向控制台上方的屏幕。
——加西亚和凯尔森已经到门口了。
讨要这两只军雌只是个让军部放下戒心的借口,布莱克没有把他们放进防护罩内,而是垂眸又一次拨通了军部的通讯,“人我收到了,仪器和飞艇呢?”
“仪器毁坏的视频已经发过去了,飞艇就停在五十公里以外,能源充足,检修合格。”
对面传来一道有些陌生的声音,布莱克并没怎么在意。
军
部因为分割了军区的缘故,很少会联合起来做任务?_[(,各个区之间互相不服气,阵前换领导都是常规操作。
他低眸扫了眼收到的视频,也没怎么细看:“很好,你们的部队可以靠近一点验验货,确认没有问题后,我会带着他一起前往飞艇。”
外面的部队没怎么犹豫就朝内聚拢而来,谢辞微微蹙眉,还没想明白布莱克这一步的用意,就被他拆开审讯椅的锁链领到了楼顶上。
风吹得衣角猎猎作响,谢辞的视线往下一飘,就见楼下被送进来的加西亚正仰着头紧紧地盯着他,生怕少看了一秒似的。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然后将一根精神力触手递了过去。
触手飞快地窜过去,却无法穿过防护罩,只能隔空安抚似的摸了摸雌虫的脑袋。
那只王虫在领地周围进入两只陌生雌虫的时候并没有动手,谢辞也就没能顺着痕迹找到它。
但当那一大批密密麻麻的军雌靠拢过来的时候,空气中逐渐跃动起某种焦躁、紧绷的氛围。
隐在暗处的王虫绷紧了身体。
它需要越过谢辞的探查,去那些军雌的精神海中汲取力量。
只要给它两分钟的发育时间,这只精神力强悍的雄虫将不足为虑。
谢辞没有阻止军队的靠近。
他将精神力分解成细密的网,在整栋房子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静待着那只王虫的行动。
军队越来越近了,布莱克眯眼远眺了半晌,突然道:“可以行动了。”
刹那间,一种凝滞的、粘稠的东西自空中铺展开来,它们穿过精神力网,朝那一群军雌迅速蔓延而去。
这种东西并不是谢辞的目标,他的精神力迅速沿着空气中的痕迹开始探查。
时间,时间……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却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烈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一朵乌云遮蔽,只留下了一层浅淡的金晕。空旷的荒野寂静无声,犹如一片神弃之地。
王虫在众多精神海中急速搜刮着能量,想要在自己的身形暴露之前尽可能提升实力。
它才刚刚被母虫喂至成熟期,脱离了脆弱的躯壳,正需要大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