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广心想莫非殿下对姩姩还顾念旧情?若是这般,那以后姩姩再上苏府门来,他就不能闭门不见了,需得小心应对才是。当下殿下在气头上,他必须装孙子退一步海阔天空。姩姩...是殿下不为人知的外室么,若是这样,那姩姩可是咱们苏家的护身符,以后或许还能用得着姩姩的!
宋煜说,“滚回来。”
苏青广闻声便住步下来,又滚了回去,当然没有真的在地上呈圆周型滚动,真的滚动费时并且不是很雅观,毕竟是二品大官,还是沈江姩她亲舅,‘滚’是一种比喻,比喻少主不怒自威,而苏青广万分卑微的意思,“少主请吩咐。”
宋煜冷声道:“她方才问你要的东西,给她。”
都是官场人精,不用点明什么东西。
苏青广立时反应过来,连忙自衣襟掏出八百两银票递给沈江姩,十二万分慈爱道:
“姩姩,你父亲坐监,舅父近日因为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去看看他,这里是八百两,七百三十二两是还你父亲当年打点科考相关各处花出去的,多出的是舅父一点心意,你一个女孩子,全家待斩就你孤苦伶仃一人在外不容易,拿着买些花戴,买点零嘴也可以啊。”
沈江姩不做声。
苏青广又道:“舅父和舅母最近特别记挂你,尤其你舅母,每日都记挂着你,说想你想的睡不着觉呢,你知道我们一直想要你做女儿的对不对。”
沈江姩把银票接了,也对苏青广的虚伪感到寒心,大人的世界真的很假很假,她很清楚这些是看宋煜面子,她也并不会仗着宋煜而狐假虎威,因为她不习惯依靠谁,怕依靠习惯了戒不掉,当下找回给苏青广六十八两。
“我只要我父亲出的钱。剩下的你拿着看病吧,你举家都病重,尤其我舅母病入膏肓不是么。”
苏青广气的头冒青烟,又敢怒不敢言,只希望自己尽快自太子眼前消失,以减小太子对自己的负面印象。人都是没有记忆的,过段日子就忘了。
沈江姩将银票小心收进自己的衣袖,然后抬眼看看宋煜,自己时时都这样落魄,她很有些沮丧,所以宋煜迟迟不出手救她父亲,也是因为不愿意沾上她家的麻烦事吧,她真的是个丧门星吗,她不会真的克父克母吧。
她眼睛红红的与他说道:“谢谢你啊。宋大哥。”
粉粉靴,云吞,还有帮她揍她舅父让她免去在这个被赵家逼着要二万三千两无家可归的深夜里,又挨舅父一巴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叫了句宋大哥,可能他说要断干净十七年的恩怨,于是她在文字上疏远他一些,以免自己显得太没有边界感,她叫不熟的陌生男子一般都是姓氏加大哥。比如,易大哥。
宋煜眸色深深,颇为克制道:“不客气。周夫人。”
他从宋煜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宋大哥。突然他觉得自己和她没半文钱关系了,生分的快要结冰,是不是断干净三字,太重了呢,吓到她了?以后乖一点...不断也不是不可以...
谢锦险些笑出声来,周夫人真的永远可以开发解锁殿下的新表情,一个宋大哥叫的殿下都凉透了。
沈江姩看着外面天色很黑,已经超过了子时,下半夜了,也就是第二天了。
她想,她和宋煜,也算过夜了吧。
从昨天过度到了今天。虽然是他看她和她舅打架过的子夜,也算是一起过的第一夜了,虽然不美好,但自己起码是他的毕生噩梦吧。
想到此处,颇为失落,又记起邱梦那种贤惠温婉的样子来了,她其实也可以温婉,就是说没有这些烦心事的话,她还是可以不和她舅打架的。
偷情未遂却遇到亲舅,也是没谁了。
没关系了,反正上京已经没她在乎的人了。影响不影响的,随便吧。哎。
此时路上也并没有行人,宋煜却并没有要送她离开的意思,她轻声说:“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客栈吗。让你的下人送也可以。现在我雇不到马车了。这里离江边有十几里地吧。我可以付钱,车费你可以略略多要一些,我刚讨回七百多两旧债。”
宋煜轻轻一叹,脚丫没好,胳膊又磕一下,前妻这笑话越看越叫人笑不出来,她需要有个人护着她些,但她自己觉得自己不需要人保护吧,他怎么都是多余,“你希望孤王送,还是希望孤王安排下人送?”
沈江姩轻声说,“你累了吗?如果你累了,就回府休息,你身体不好,不要熬夜,我希望你好好休息。安排下人送我就可以了。我要再次道歉,为东篱巷迟到的事,还有方才反悔的事,以后没想好我不会一时脑热了。”
宋煜静了静:“孤王没有很累。那么,你希望谁送?”
沈江姩认真想了想,诚实道:“我希望你送我,可我怕你身体吃不消。你都好忙碌的,我又让你通宵了。你有忙不完的大事,我反而无所事事每日里瞎折腾。”
“你为什么希望孤王送?不想断干净么?”
“因为你还没有回答我那个问题。我不知道明天还要不要去东篱巷等你。你的膝盖里头有积水,所以你痛得很厉害,我懂怎么排液体出来,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见我,我施针的时候可以不说话打扰你的。”
“孤身体没事。用着药维持都挺好的。”宋煜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心想不容易,还知道问问他身体呢,还是有些心的,“你是什么材料做的,踢别人可以把自己放倒。明明孤王看着不像会摔倒,没走跟前你就倒了。”
“我就是笨呗。站都站不稳。”沈江姩涩然笑了笑,“我没有你家侧妃那样稳重吧。你没有娶到我,你真烧高香了。”
“你施针的时候可以不说话。孤王却做不到视而不见。你的问题,孤在考虑,你也知道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