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门外,便瞧见镇抚司的兄弟正端着盒子过来送药,她从秦扬那里知道孟子钰伤着脚了,挺重,还不愿意让宋医师医治,便让秦扬想办法去宋医师那里弄些药来,秦扬定是陪着晓柳在做笔录,故而叫旁人来宋的。
那人看到沈乔乔,将撞着药的盒子交给了沈乔乔手里,:“你和孟副指挥使什么关系?你难道是孟副指挥使金屋藏娇?我还从未听说孟副指挥使有什么心上人。”
来送药的正是镇抚司内人称大嘴巴的吕品,被人嘲笑名字里面全都是口,哪里有个风吹草动,经他之口,一定会是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就他这口才,不去当个说书的,真是可惜了。
瞧着这大兄弟一脸八卦的样子,沈乔乔很礼貌一笑,道:“你猜。”沈乔乔也不生气。
吕品被沈乔乔的回话怼住,假装一副老实憨厚,怪不好意思的样子,“这我哪儿能猜啊。”
“要不我把孟副指挥使给你叫来,你亲自问问他?”吕品一听药让孟副指挥使给他亲自说,那还的了,他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儿。
憨厚一笑,“不用了不用了,我一点也不好奇。”
沈乔乔接过盒子道谢了一句转身进了屋。
这大兄弟再怎么好奇八卦,那也是不敢得罪孟子钰的。尽管沈乔乔什么也没和他说,不过经他嘴加工过的故事,那不是真的也八成会成真的了。
沈乔乔走进屋里,继续道:“没想到你们镇抚司的人也都和我们家那条街上的长舌妇一样。”
“谁,他怎么你了?”孟子钰一副严肃的表情,准备替沈乔乔去问罪。
“没事,就是你们这位兄弟说,我是你金屋藏娇的,我沈乔乔形正坐得端,需要被人金屋藏娇吗?要藏娇也是我藏别人。”沈乔乔自幼便不喜欢靠任何人,因为对她而言,旁人也是靠不住的。
这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她的双亲如此,就连那个负心汉高瑞亦是如此。也正是因为她这种性格,才能从高瑞的背叛中这么快抽离。
即便是真心爱过,即便想想也会心痛,但她总能走出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沈乔乔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养一下你这只脚,若是真落下病根儿或是瘸了,那可真是我的罪过了。”她布防兽夹,也并非是为了伤人为目的,若是真伤的是坏人,那也算是对坏人的惩戒。谁料这好巧不巧,刚布下兽夹便伤的是孟子钰。
孟子钰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了,她沈乔乔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虽说当初是他拿她的命做要挟,让自己救他,可中途孟子钰也救过她好。这过命的交情,两人也算是朋友了。
如今孟子钰受伤,她也有责任,总不能不管。
沈乔乔把孟子钰的右脚缓慢的挪到离自己近一点,又拿个了个垫枕放在他脚腕下,一点点将孟子钰的裤腿卷起来,动作很是轻盈,害怕手上劲儿过大,弄的孟子钰更痛。
起初孟子钰有些不适应,静悄悄的屋内,只有沈乔乔打开药盒的声音,还有她柔软又稍带些磨砂的手指触碰到他肌肤的触觉。
看着孟子钰的右脚面到脚腕都是红肿,切伤口边缘的肉有些化脓。她拿出一小瓶药酒,拔开上面的布塞子,对孟子钰道:“你的伤口有些发炎化脓,我需要帮你用药酒冲洗一下,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这点小伤对孟子钰而言都不算什么,他在镇抚司这些年,什么刀枪剑戟没有挨过,承受能力是旁人想不到的。
沈乔乔一点点的倒出药酒在他的伤口上,还会轻启唇呼出丝丝缕缕凉意,以此也减缓药酒冲洗伤口的痛。
孟子钰忘记了药酒杀伤口痛,他望着认真帮他处理伤口的沈乔乔,这般细腻入微,这边柔情似水,因她俯身而倾斜的步摇在微微晃动。洁白的颈部呈现出了美好的弧度,他的喉咙轻轻滑动了一下,却又有些惊慌失措的将眼神从沈乔乔的身上移开。
沈乔乔以为是自己手上力道太大,导致孟子钰感觉到痛,就抬头望着孟子钰,询问:“是不是弄疼?你再忍一下,你的伤口因为没有很好的处理,我现在需要帮你把一些腐肉剪掉才能上药。”
孟子钰不看沈乔乔,很冷漠道:“继续。”
淡淡的冷香从沈乔乔的身上时有时无的传递到了孟子钰的鼻息中。
这香味竟是比安神香还管用,让他自己都感觉到他卸下了防备。
在孟子钰的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谁这般对待过他,因为他觉得自己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关怀,他是一个只能为别人带来痛苦的人,而这样的他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在镇抚司某次出案的时候。可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他有些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