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贵和边朝外走,边嘟嘟囔囔地咒骂刘艳秀:“你个败家娘们……不叫你出来瞅,你非得出来……看着了啥呀,外头有金元宝让你捡呀?”
任贵和这些愁地睡不着,为了睡着觉,喝了二两劣质的白酒,这会儿还有点儿迷迷瞪瞪地,听刘艳秀鬼号鬼叫,心里更烦躁。
眼前有个亮点,晃悠成一个摆着尾巴的光虫。
刘艳秀一路摔跤,连滚带爬地,朝他这边跑过来。
刘艳秀抓住任贵和的胳膊,“有死人……我看见了,死人啊……”
“啥呀?哪有死人呀,你说胡话呢吧?”任贵和被她尖叫得脑仁儿疼。
刘艳秀吓得浑身颤抖,“我真的看见了……那就那边儿……”
她抖着手,往任贵和的怀里钻,“孩儿他爹啊……怎么办呀?刚才我也差点儿就趴到那死鬼的身上了……”
任贵和双眼迷迷瞪瞪地,“你瞎喊啥呀……死什么死呀,这四周遭连个活物都没有……”
“你那眼珠子也看不清楚了,尽是扯犊子……行啦……回去睡觉去吧……”
任贵和扯着刘艳秀,往回走。
刘艳秀闻着任贵和身上的酒味儿,也头晕脑胀,有点儿搞不清楚自己倒底是看见了,还是看差了……“我看差了?我也没眼花呢……刚才我这只手都摸着了……”
“你眼没花……你再回去瞧瞧……”刘艳秀心里胆怯,但自己就算是回窝棚里,旁边躺着个死人,她也睡不着觉啊。
任
贵和心里烦得很,哪有那个心情去瞧死人,“他爱死不死……你不回,你待这儿吧……我回去睡……”
刘艳秀拉住任贵和,“你还睡觉,睡什么睡呀,那边就躺着个死人呢,出人命了啊……多大的事儿呀,你还睡得着啊……”
“真的死了个人……还是在咱们住的这儿死的……我刚才还摸了一下,我身上是不是有血呀……”
刘艳秀也是六神无主,自己把手往裤子上狠狠蹭了一下,才伸出来,借着快要灭了的手电筒,看自己的手。
她刚才就摸了一把,手指缝里,都黏腻腻的,就算是自欺欺人地蹭了一把,还是猩红的一只手。
“啊……血啊……我摸到死人了……”
任贵和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败家娘们……我就剩下一身能穿的衣裳……你摸了死人,就往我身上蹭啊……”
刘艳秀又惊又恐,但任贵和只担心自己的衣裳。
刘艳秀从惊恐变成了愤怒,揪住任贵和的胸口,“任贵和儿……没良心呀你……我都吓得魂儿都飞了,你还顾一件破衣裳……”
不光任贵和现在,只穿在身上的一件衣裳,刘艳秀也没有衣裳穿了。
她被周延东赶出了唐家的房子,儿子喝了假酒,送到医院,也没钱治病。
为了救回任栋梁的一条命,刘艳秀把钱都花光了。
任丽美还是个疯子,医院里也要给她输液,刘艳秀根本拿不出钱来。
刘艳秀被逼得没法子,急得
要上调,有人给她出主意,说是邻村有个老光棍儿,这几年包产到户,家里的粮食吃不完,卖了点儿钱,就想着找个媳妇儿,生个儿子。
老光棍儿都五十多快六十了,就想找个年轻的,肚子还能生的,为了传宗接代,不介意找个傻的。
那人给刘艳秀比划了个数目,只要刘艳秀点头,他保证把任丽美疯了的事儿,给蒙混过去。
只要任丽美嫁过去,能从老光棍儿手里拿五百块的彩礼钱。
任丽美已经疯了,好人是不可能要的,好歹说,后来的疯的,这个疯病不遗传,还能生孩子。
能生的女人,就值钱。
刘艳秀现在一心把儿子的命抱住,也不顾上任丽美的死活了。
她点头答应之后,又给任丽美换了一身平常穿的衣服,为了防止任丽美闹腾,还把她的手脚都捆上,拿一辆驴车,送到了邻村老光棍家去。
卖了任丽美,她拿的五百块钱,都给任栋梁交了医药费。
任栋梁的命虽然保住了,但脑子已经被工业酒精造的假酒烧残了。
任栋梁睁开眼睛,也不认识人,半边身体也不会活动。
胳膊都抬不起来。
连吃饭,都要人喂到嘴里。
刘艳秀看着痴呆的儿子,哭得死去活来,但都无济于事。
她和任贵和带着任栋梁,找不到地方住,只能找了一处塌掉的破土坯房。
任栋梁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嚷叫着要吃饭。
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饭量比他们老
两口子加起来还多。
任栋梁变回了一个两三岁的脑子,只认得吃,见到吃的,就让自己嘴里塞,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而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一个破窝棚里,有点儿吃的东西,也没地方藏。
刘艳秀为了护住半个杂面饼子,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任栋梁虽然脑子烧坏了,可鼻子还挺灵的。
他快天黑的时候,刚睡醒,又嚷嚷饿了。
刘艳秀说没有吃的。不肯给他。
他鼻子抽了抽,像狗鼻子一样,到处闻着味儿。
他闻到刘艳秀的身上,一下子扑过去,野狗一样死咬着刘艳秀的胸口。
他的力气也很大,刘艳秀舍不得饿着他,把他养的身体强壮,一下子扑倒了,就骑在了她身上,愤怒地叫嚷着,“我饿……我饿……给我!”
刘艳秀被压住,动弹不了,衣服扣子也被任栋梁扯烂了,胸口也大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