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车前回过头来看着她。
他说祝今夏,哪怕这一程走完了,我也希望你能继续飞,飞远一点,飞高一点,哪怕隔着三座海拔四千多米的雪山,也要让我看见。
说完,也没等祝今夏回答,时序率先打开车门,飞快地冲出去。
雨还在继续,车内没伞,就是有伞也经不住这狂风骤雨的折腾。
时序从驾驶座绕到了副驾驶,打开祝今夏这侧的门,飞快地脱下皮夹克,将衣服高高举起,遮住了女人头顶的一小片天。
“拿这个挡挡,跑快点,争取少淋点雨。”
祝今夏一怔,看着他身上几乎是秒湿的短袖,伸手一推,“挡什么挡?你快穿上!”
“山里长大的人,淋点雨不要紧。”
“这么大雨,一件衣服挡得住什么?”祝今夏急了,又推他两把,“时序!”
时序不为所动,“能挡一点是一点,拿着。”
两人都很固执,奈何时序手劲大,祝今夏挣不过他,眼看着雨水跟瀑布似的劈头盖脸浇下来,时序连眼睛都快睁不开。
她急了,赶紧跳下车,飞快地跑开。
不知为何,时序并不诧异,仿佛早猜到她会有这个反应,也猜到他不可能拧得过她。
这个女人倔得像头驴。
他又气又笑追了上去,将夹克举过两人头顶。
“这下行了?”他在夹克之下侧头睨她,语气很是不耐烦,“一起挡!”
换个人也许会被这语气和眼神吓到,但祝今夏早知道时序是只纸老虎,她根本不怕他。
抬头匆忙看他一眼,明知空间狭小,距离太近,明知姿势不妥,理应拒绝,可不知怎的,她没有做声。
事实上夹克也挡不住多少雨,风那么大,雨水顺着风势就能拍在脸上。
但她还是默许了。
“跑!”
时序一声喝令,两人快步朝镇上唯一的街道跑去。
他刻意放缓脚步,她努力加快速度,两人在短时间内找到了微妙的平衡,在雨里并肩狂奔。
这叫祝今夏想起儿时的下雨天,若是在放学路上忽然下起雨来,一同排路队回家的小伙伴们就会在雨中狂奔起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像土匪似的一边大笑一边尖叫。
夹克罩在两人头顶,铺天盖地都是他的味道。像草,像风,像山间清爽干燥的树木,还带点皂味。
衣服大部分都罩在她的头顶,而他的手臂还牢牢贴在她肩膀一侧。
他只着短袖,她也穿着无袖上衣,皮肤与皮肤间仅有一层湿漉漉的雨水,又在跑动间相互摩挲,很快,冰凉的雨水也变得滚烫起来。
祝今夏不知道时序是否注意到了,又或许只有她难以忽视,就算用尽全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下,右臂也逐渐滚烫,像是被火灼伤,叫人心神不宁。
她不知道他们在往哪跑,雨太大了,她根本辨不清方向,甚至看不清脚下的路。
她只是本能地跟着时序一同往前,去哪都不重要。
好像跑了很远很久,又好像只过去了短短几分钟,时序终于停下脚步,拉住祝今夏跳上街沿。
她喘着粗气抬起头来,看见了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门。
长条木板一根一根卡在门缝里,时序一一搬开它们,把祝今夏拉了进去。
水泥地板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发亮,八仙桌上还摆着老花眼镜和一本翻开的书,墙边林立着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中药柜——这是她第二次踏足这里。
方姨人在山上,却又一次庇护了他们。
屋内一片昏暗,时序浑身都在淌水,没顾得上开灯,随手将皮夹克扔在一边的凳子上,回过头来看着同样淋成落汤鸡的人,忽然笑起来。
祝今夏正在门边抖水,闻声愣了下,回头看他。
“雨太大了,你脑子进水了?”
时序还在笑,一声接一声,笑声里有清晰可闻的愉悦。
“……”祝今夏没好气,“你就幸灾乐祸吧!”
现在走也走不成,回也回不去了。
她嘀咕一句,扫了眼外面风雨大作的天,“真倒霉,偏偏今天下大雨。”
“是啊。”时序说,“是挺倒霉,偏偏今天下大雨。”
祝今夏一顿,眯眼回头:“……你这语气,怎么还挺乐呵?”
“不该吗?”时序的眼神轻飘飘落在她脸上,又是一声笑,“下就下吧,我巴不得这雨一直下,最好下到明年,下到世界末日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