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个人影出现在窗帘之上,从影子的动作可以判断出来,她在梳头,她在换衣服,她在烧水洗脸,她在……
下一秒,人影忽然变大,出现在窗边,随着手起帘开,祝今夏整个人都暴露在窗后。
砰——时序下意识往下一倒,动作快得惊人,搁抗日神剧里绝对是能凭借本能反应躲子弹的存在。
脑袋和床板猛地一磕,眼前甚至有金星四溅。
但他顾不上这么多,倒下的一瞬间,心里还在想:她应该没看见吧?
听见那声响动,隔壁厨房里的动静戛然而止,下一秒,有人拿着锅铲推门而入,与扶着后脑勺做贼心虚般躺倒在床上的人四目相对。
顿珠迟疑道:“哥你醒了?”
时序稍微换了个姿势,不动声色放下揉后脑勺的手,“醒了。”
“醒了怎么不起床?”顿珠奇道,“还这姿势……”
“什么姿势?”时序后知后觉爬起来,面上不动声色,趿上拖鞋往外走。
顿珠拿着锅铲跟在后头,“……偷感很重的姿势。”
时序脚下一顿。
“我在我自己房间,能偷什么?”
片刻后,握在手里的手机嗡动两下,拿起来一看。
祝今夏:“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祝今夏:“望夫石,就会偷看!”
时序:“……”
能偷什么?
偷看。
——
重返中心校的第一个早晨,祝今夏吃了一顿热闹的早餐。
兴奋过头的顿珠张罗了一桌子好饭,除了酥油茶和青稞饼,还熬了咸菜粥,炒了两个小青菜,甚至把他哥压箱底的香肠腊肉蒸了两节,切片摆盘。
时序盯着桌上的年货,问顿珠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年初一吗。
顿珠只差没敲锣打鼓,说祝老师回来了,今天比过年还高兴,当然要大肆庆祝了。
“你高兴,为什么拿我的年货待客?”
“大不了从我工资里扣!”顿珠很大方地拍胸脯。
时序冷笑,“你数数看这话你本月说了几次呢?明年的工资都快扣光了。”
是他哥,又不是别人,顿珠早习惯了他色厉内荏,反正他骂归骂,也不会真叫做弟弟的饿死街头。
顿珠连气都不带喘一下,大言不惭说:“这不还有后年呢嘛?”
对面的袁风朝他竖大拇指,“兄弟好心态。”
顿珠不领情,把头一偏,哼了一声:“谁是你兄弟!”
小马尾在脑后甩阿甩,傲娇味十足。
袁风似笑非笑看了眼祝今夏,比嘴型:“烂,桃,花。”
祝今夏看出他不怀好意,回以眼神警告:“别,乱,来。”
只可惜人家有锁骨,袁风只有一身反骨。他心情正糟呢,看着这兄弟俩因为祝今夏的到来喜形于色,只想拖人下水,看戏多开心。
心念一动,他伸筷子夹了片腊肉放祝今夏碗里,含情脉脉:“亲爱的,吃这个。”
对面,时序默不作声放下了碗,顿珠瞪大了眼睛双目喷火。
“诶,这儿有撮头发没扎进去。”说话间,袁风又替人拢了拢头发。
“我自己来。”祝今夏抢回头发,再次给予眼神警告:有完没完?
袁风权当没看到,用实际行动证明:没完。
很快,他又喝光了杯子里的酥油茶,“顺手”拿过祝今夏那杯,“真口渴啊,剩下的我喝了,你不介意吧?”
顿珠立马跳起来,“厨房里还有,我给你倒!”
袁风毫不在意摆摆手,说不用,“我喝她的就行。”
“这,这怎么行?”顿珠急了,从椅子上跳下来就往厨房跑。
可惜等他出来时,袁风已经将茶一饮而尽,一边让他别这么客气,一边说:“我俩打小就这样,别说是喝一杯水了,我们还不穿衣服睡过一张床——”
祝今夏一口粥喷了出来,呛得死去活来。
赶在他说出什么更劲爆的新闻前,她一把捂住他的嘴,慌忙辩解:“是刚出生那会儿的事,我俩尿床了,光着屁股在一张床上换尿布!”
她不着痕迹看时序,只见他平静地喝了口酥油茶,目光悠悠落在如今被袁风一饮而尽的她的杯子上。
“……”
匆匆吃完早饭,明明一桌丰盛,祝今夏愣是食不知味。还没走出楼道,她就忍无可忍给了袁风一脚。
“你这张嘴是不是需要安个锁,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些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袁风灵巧地避开了第二脚,“我这是在帮你!”
“帮我?帮我造谣吗?”
“傻了吧,这你都不懂?”袁风嫌弃地看她一眼,“我是在帮你制造情敌,让你的校长心神大乱。且等着吧,有他吃飞醋破功的时候。”
“……”
宿舍里。
顿珠就差没一掌掀翻茶几。
“我说什么来着?那姓袁的,那姓袁的绝对没安好心!”
时序瞥他一眼,“动动你的狗脑子,他要真对人有意思,早八百年下手了,用得着来山里?”
“那他什么意思?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没见他尽说些让人误会的话,还,还喝祝老师喝剩下的酥油茶!”顿珠气得花枝乱颤。
“情场失意的人,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你没必要跟他一起发疯。”
时序说归说,目光落在那只被她喝过又被他一饮而尽的杯子上,还是有一闪而过的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