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贵女斗法,只要别殃及我这条小鱼儿,怎么都好。”倾丝盈盈一笑,清润如一泓澈亮的溪泉,无端地便会让人撇下心中的忧虑。
冬儿也倏地笑弯了眸子,与珠绮簇拥着将倾丝送回了月华阁。
夕阳西落,乾国公府各房各院的奴仆们俱都忙忙碌碌的穿梭在月洞门与回廊之中。
尤其今日还是王珠映的及笄礼,奴仆们愈发忙的不可开交。
送走了几位闺阁里的手帕交后,王珠映便招呼着竹儿等贴身丫鬟替她卸下钗环,待坐定到梳妆镜旁时,方才问:“睿之那儿还闹得厉害吗?”
竹儿拘谨地侍立在王珠映身旁,一时间唬得大气也不敢出,只答:“太太派人严加看管三爷,三爷哭闹了一场,太太也怕逼急了三爷闹出什么乱子来,便撤掉了大半的人手。”
话音甫落,王珠映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手里盘握着的玉簪也应声而落,砸到了紫金雕纹妆奁盒之上。
“母亲总是这般溺爱着弟弟,怪道弟弟满脑子都是倾丝,连一件正经事都不肯做。”
竹儿也只有为王睿之说好话的份儿,只是这些话王珠映根本听不进耳朵里去。
只见她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瞥了一眼竹儿后问:“那燕窝,她们拿了?”
提到那三两干燕窝,竹儿的面容里不免露出几分讥讽来,只听她说:“那是一对从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的主仆,一瞧见这名贵的燕窝就似狼见了肉一般,自然无有不应的。”
“那便好。”王珠映眸光闪烁,神色流转间似是掠过了一分心虚两分歉疚,可影影绰绰的烛火一摇,这点神色又消弭得干干净净。
“睿之就是这样的性子,他看中的东西若是到不了手,便会一直心心念念下去,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只有帮他一把了。”
王珠映喃喃自语,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什么都听不见了。
*
夜色沉沉。
珠绮正在耳房里熬煮燕窝,冬儿一边替倾丝通头发,一边问她:“姑娘真不打算试试魏世子这一头了吗?”
冬儿是一心为了倾丝好,满府上下都赞魏泱声名朗赫,出身高贵,听闻他在刑部里又深受器重、前途无量。
这样的朗朗公子可比王睿之那个委顿小人要好的多。
哪怕冬儿觉得自家姑娘美若天仙,比这京城里所有的名门贵女都要美好,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姑娘的家世与出身差了点。
换言之,姑娘在怀着身孕的情况下要攀附上一个男子,几乎是只有做妾这一条路。
既是要做妾,给魏世子这样的人做妾方才不算辱没了她。
“冬儿,我拿什么与表姐争呢?”倾丝朝着她嫣然一笑,整个人清清落落得不见任何萎靡之色。
这时,正逢珠绮端着熬煮好的燕窝进屋,她恰巧听见了倾丝这一句妄自菲薄的话语。
她顿时一急,只说:“姑娘可比王小姐美上许多。”
“美貌是最没用的东西。”倾丝笑着说道。
冬儿却摇了摇头说:“姑娘这话说的不对,美貌怎么能是最没用的东西呢?‘赏心悦目’这四个字奴婢还是懂得的,这世上哪里有人会放着美丽的事物不去选,偏偏要去选个丑的?”
她这话也是不假,倾丝没有要狠厉地驳斥她的意思,只柔声说:“做人妾室,最要紧的是美貌和顺从。可一个男子择选正妻时,并不会把美貌看得很重要,家世、出身、品行和才华都要比美貌更重要。”
倾丝细声细语地说了这一番话,每说一句,眸色里便涌动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叹然。
这世上有哪个女子是心甘情愿地想去做妾的?若不是万不得已,谁又愿意以色侍人呢?
可如今的她实在是没有必要为此伤心。
上天带她不薄,总还给了她一点微弱的倚仗,能不能靠着美貌去谋求一番新天地来,就是她自己的本事了。
“奴婢说话不中听,姑娘可不要生气,魏世子这样富贵的出身,娶谁做正妻都与我们无关。咱们是冲着妾室一位去的,姑娘大可不必去在意府里两位小姐的倾轧争斗,只需去攻克魏世子即可。”
珠绮恭顺地将燕窝端到了倾丝身前,并苦口婆心地与她说了这么一番话。
在这世上,倾丝最信任的就是冬儿与珠绮两个丫鬟。
名义上她们为主仆,但在倾丝的心里,冬儿与珠绮更像是她的亲人姐妹。
困顿窘迫时,步入逆境处,只有亲人会对她不离不弃。
所以她听了珠绮的话后也默了一阵,将这一番话放在心口揣摩了半晌,才说:“你说的是,是我想岔了,除了魏世子便是王睿之,我也只有在魏世子身上想想法子了。”
说罢,她便喝下了手边的那一碗燕窝。
夜已深,冬儿与珠绮又陪着倾丝说了一会儿话后便服侍她安睡。
她们两人便宿在临窗大炕上。
临睡前,珠绮正要阖上眼眸时,睡在她身侧的冬儿却幽幽地开口道:“绮儿,你很喜欢魏世子吗?”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险些把珠绮砸懵在了原地。这一刹那,珠绮手脚冰寒无比,心口更是凝窒一片。
愣了许久后,她才佯作镇静地说:“你在说什么呢?我都是为了姑娘好,与喜不喜欢魏世子有什么关系?”
屋内黑悄悄的一片,冬儿撑起手臂瞧了一眼身旁的珠绮。
因夜色太过迷蒙的缘故,又或许是冬儿不想去怀疑珠绮的缘故,她最后也只是多瞧了她两眼,没有再追问下去。
“睡吧。”冬儿阖上眸子睡了过去。
只剩下珠绮一人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