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的辛苦,总算换得今夜无事,他能去长乐宫看看太后。
听说,她不肯好好喝药。
宫里宫外,畏惧沈闫的人可以说是很多的。
在越阁老的眼中,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对他的厌恶和鄙夷。哪怕是他现下成了掌印大太监,越蘅也是一样的瞧不起他。
这么些年了,沈闫其实早应该习惯这样的眼神。师父说,他们这样的人,就该是这个命。
可沈闫不认命啊。也从来不能习惯这样的眼神。他甚至厌恶这样的眼神。
他们厌恶他,他怎么就不能厌恶他们呢?
他唯一不能容忍,甚至为此感到心绪不快的,便是她原来也会有这样的眼神。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双仿若含着冰霜的眼里似乎冰雪消融了个彻底。
望向他的眼眸中再也没有以前的冷若冰寒与疏离冷淡,而是一种将他与其他人一样看待的仿若含着春水般的眼眸。
越家最小的嫡女,本就以孤高清傲之态若高岭之花般成为京中二郎们心中的白月光,等有一日月色化为春水,该融化消解多少人啊。
她为什么变了?
她变成这样,让沈闫心生贪婪,要是她的目光能一直落在他身上,若是只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该是多好。
不肯喝药的小太后被病势折磨的娇娇软软的,全然不似之前的凌冽不可侵.犯,她懒懒的靠在软枕上,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大约是太后的发髻不舒服,所以没有梳成那样,反而是很简单的发式,这样一妆扮更有小女儿的情态,似乎是将尊贵太后的一切都卸下了。
沈闫是个太监,得以入到太后娘娘寝殿之中,甚至还能坐到太后的床榻边上,清楚的闻见了太后寝殿里的娇软馨香。
“为什么不肯好好喝药?”瞧她难受成这样,沈闫有些不悦。
她什么时候这么不听话了?
越襄似乎心情很好,还在笑着,反问沈闫:“沈掌印深夜前来,就是来问这个的?”
是又怎么样呢。
沈闫道:“臣查过娘娘的药,也查过太医院的太医,娘娘服用的药不会有任何问题。娘娘的身边也没有歹人,不会似杨太嫔那样。娘娘在宫中很安全,可以放心。”
杨氏身边,哪会有人悉心保护?她身边太多居心叵测的人。谁会保住她呢?凌烨连他自己的安危都要依靠沈闫护着。
越襄又笑了,似乎听说沈闫查过长乐宫的人也不生气。
“予放心。宫中有沈掌印坐镇,予放心得很。”
沈闫盯着她,这真的不是在说反话吗?
沈闫当真是长得赏心悦目。越襄倚在那里望着他。
灯下看他,就是在看美人。
这么瞧着他那双在灯下流光溢彩的漂亮桃花眼,真的很难想象他其实是个太监。他身上没有女气,也没有匪气,将一身朱红纱衣穿的肆意张扬,比起那一身的青色,很显然是这一身红更衬他。
这样有权势的美人不拿捏在手里,实在是可惜。
越襄觉得自己胆子真大,她可没忘记沈掌印那一身的刺。这位恼了,是真的会杀人的。
越襄撩起衣袖。这些时日不见客,也不见外头的人,身上就不用穿的那么繁琐,手一挽,两边的衣袖就直接到了手臂上。
折桂和鹊枝陪侍在旁边,在两个丫头惊异的目光中,越襄从软枕底下摸出药膏塞到沈闫怀里。
“我怕疼,这两个丫头也不敢下手。这痕迹是沈掌印弄出来的,这么长时间了还不散,委实不方便,到底是长痛不如短痛,沈掌印既然来了。就劳驾替予揉开吧。”
过了这么些时日,那红痕竟还盘踞在越襄的手腕上。起初不以为意,过后就知道难受了。有时候动动手腕不小心碰着了都疼。实在是磨人得很,越襄干脆让沈闫来下手。
他心狠,他来下手最好。
冷不丁一截皓腕就送到了沈闫的眼前,沈闫盯着那雪.白细.嫩的肌理皮肤,他从未冒犯过她,天知道碰一回这痕迹留在她身上这么多天,他现下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这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沈闫垂眸,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娘娘不是说,除了臣之外谁都可以么。这不对。是除了臣之外,谁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