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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眼前之人咬牙切齿,林天舸努力憋笑,又低声说:“那可糟了,刚刚我还听见有人对着月猇海神求托福分数呢。”
“托福,托谁的福?”沈洪福瘪了瘪嘴,“只能托自己的福了。”
“哈哈,我居然可以理解海神大人的心情,大概因为逗你很好玩,尤其是看到你疑惑不解,或者气急跺脚的样子……”
真的特别可爱,她想。
“啧,怎么回事呀天总,怎么连你也学坏了,一个两个的,专拿我寻开心。”沈洪福龇起门牙,拿食指戳她的肩膀。
“事实证明,e人也可以成为i人的玩具,只要i人够多。”
林天舸往上跨了两级台阶,回过头半开玩笑道:“你该庆幸你家祖宗不是那种白胡子、凶巴巴、满嘴八股文的老头,还能经常逗你玩儿,这样相处不挺轻松的吗?就像我和小夏。”
沈洪福却露出了极为纠结复杂的表情。
从九岁生日那天起,他就努力与这位神祇共同生活。若是论以神力与压迫感的强大与否、或者说“白黑|两道”通吃的路子,月猇的确庄严非常、也令人恐惧敬畏;但论神格心性,实在一言难尽,还净爱说些叫人捉摸不透的话。
“你的话有些道理,但我这心里更没底了。”沈洪福朝林天舸眨巴眨巴眼,浑身跟泄了气力似的,“逃是逃不掉的,你说我这后半辈子该怎么过呀。”
两人尚未走到供奉妈祖金身的三川殿前,听见有人老远就在“小福老师~”喊得急又切……沈洪福循声往上瞧,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近处,笑着说:“陈三叔公,好久不见您,气色越来越好了,您怎么还能返老还童呢~”
“看看我们的大学生,就是会说话嘛。”年近七十的小老头拉着他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寒暄几句,小老头就领他去见一对父子:“沈仙娘去城里参加节日法会,只能找小福老师啦。”
站在三川殿大门右侧的中年男人,派头相当“老板”:油头滑面大腹便便,脖戴金链手戴戒,腋窝夹皮包,腰间挂钥匙。他高中生模样的儿子则躲在后边埋头玩手机。
沈洪福立刻失了笑容,轻轻叹气:“张老板,去年我姑母就帮您看过了,您妻子得的病是胰头癌,是绝症,不是求神拜佛能解决的问题,您应该带她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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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板微微躬着身子,用哀求的语气继续说:“哎,我这一年带着我老婆去了首都的医院,找了最好的医生,连国外专家都会诊过了,一点好转都没有,我求求您了,沈老师,还有沈仙娘那边您也帮我讲讲,多少钱都可以,让我出钱把这海神庙全部重修都可以!求求您了!救救我老婆吧!”
“这不是钱的问题。先注死,后注生,神仙也救不了她,莫要强求。陈三叔公,还是麻烦您把张老板送出去吧。”
沈洪福后退两步准备走,却被张老板牢牢控住,硬被塞了一团东西。
“小福老师,别走别走,这是我的一点小小诚意,拜托您收下。”
摊开手掌心低头看去,竟是一枚纯金打的长命锁。
“张老板,我也想真心地劝劝您,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在妻子身边陪她,尽在外面拜些神神鬼鬼的,又有什么用呢?浪费时间罢了,您快回去吧。”
他将长命锁退还给张老板,无论陈三叔公怎么啊啊哦哦左右极限拉扯,转头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张老板的高中生儿子突然从手机屏幕上扯起头,不屑地嗤笑,“这些假神棍,平时收香火钱一秒都不带犹豫的,真正需要他的时候,就讲什么相信科学了,我呸,虚伪。”
沈洪福只觉得无奈,他不怒反笑,歪头沉吟:“张云澹?”
张老板瞠目愣神,仿佛被雷击中,表现出了肉眼可见的惊讶和恐惧,可他儿子却毫无反应地接过话茬:“什么啊,我叫张云泊。”
“又不是叫你……张老板,是您的大儿子,刚刚在求我传话。”
说罢走到高中生面前:“把手给我一下。”
他的身体略微前倾,双瞳折射出幽暗的琥珀色——透明、真实、执拗,轻轻地带着些倦怠,似要将人勾走。
张云泊的脸霎时通红,扭扭捏捏地将手递过去握住。
神金,你脸红个屁啊?沈洪福满头问号,视线越过高中生的肩膀往后,瞥见了那个躲在张老板腿后摆鬼脸的小男孩。
“张云澹,双胞胎之一,出生的时候脐带缠住了脖子,先天缺陷,大概5岁不到就去世了……”
“啊?你说我还有个双胞胎弟弟?我怎么完全不记得?”
“嘘,安静。”沈洪福打断张云泊的插嘴,“而且他刚刚说,他是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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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站在三川殿侧面的角落,来往游客还是被潜藏的八卦热闹吸引,慢慢聚拢过来。
“他说,你学习成绩太烂了,连大专都不定能考上,让他这个当哥的很丢脸。”
“另外,上次你的手办摔坏了,和阿金没关系,是他不小心弄掉的,所以跟你道歉。阿金是你家狗的名字?”
“对了,他还叫你不要对着粉红软件里的萝莉本子手冲了,一晚上冲三、四次,可太刑了……影响学习。”
张云泊几乎都要尖叫扭曲阴暗爬行,尤其是围观人群中已经传出阵阵笑声,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不该嘴欠,现在直接社会性死亡,连夜逃去火星都来不及了。
“不过他说,你买的漫画他也很喜欢看,陪你一起看漫画的时候很开心,你的身体很好,不像他。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学习。”
听完这句话,张云泊直接抿嘴沉默,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