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也许姜岁自己都没发现,当她喊苏亦年“妈妈”的时候,苏亦年的表情有多温柔。
姜岁没想到陆书禾会发现她和苏亦年的关系,但又觉得被她发现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微微歪头看陆书禾,“现在我们各自拥有了一个彼此的秘密。”
陆书禾没有追问姜岁为什么她跟苏亦年的关系是秘密。
她早就已经失去了好奇和八卦的能力。
她只是用一种羡慕的语气对她说:“苏老师肯定是个很好的妈妈。”
姜岁露出点笑意,“嗯,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
说完又隐隐有些后悔,就算是事实,她也不该在陆书禾面前表露出来。
陆书禾像是浑然不在意。
“之前也是你吧。”
“什么?”姜岁面对陆书禾的时候,不敢有片刻分神,但还是被她说得一头雾水。
“我现在可以不用上体育课了,是你跟苏老师说了什么吧?”
看似在询问,但陆书禾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当时罗奇找她的时候,姜岁和另一个女生就站在边上。
陆书禾想,姜岁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苏亦年找她谈话时,那小心翼翼地呵护也间接佐证了这一点。
姜岁不理解,“可你什么都不肯跟她说。”
“因为我想她多关心关心我,已经很久没人关心过我了。”
指尖用力掐进掌心中,尖锐的疼痛让陆书禾觉得很舒服,这是她这段时间新迷上的“小游戏”,乐此不疲。
瘦削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笑意,“我知道自己不正常。”
下一秒,一只温暖瓷白的手强势地掰开了陆书禾紧握的拳头。
姜岁的动作再快,陆书禾的掌心还是被她掐出了一片红印,新新旧旧的伤口重叠在一起,几乎要破皮见血。
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姜岁捧着她的手,轻轻吹了吹,又拿起桌上的纸巾轻轻按压她的伤口,“你别伤害自己呀!”
姜岁有些被吓到了,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很好,但陆书禾只是一脸漠视地看着姜岁动作,好像受伤的不是她的手似的。
“你待会有事吗?”
她问。
姜岁摇头。
“好。”
—
在外人眼里,陆书禾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父亲做生意,母亲是全职太太,专注于陪她,无论是物质条件还是精神陪伴,她好像都不缺。
可事实上,她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都被笼罩在父母的高压下。
他们对她极尽严苛,她只能拿第一,否则“迎接”她的就是无尽的言语责骂。
“考这么点分数,你敢说你用心了?”
“我每天在外面累死累活赚钱,你这么不争气,对得起我吗?”
“人家老李的小孩子没人管,连补课都不补,还考得比你好,你也太没用了!”
“你真是比猪还笨,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小孩……”
陆书禾确实不是天资聪颖的小孩,她的好成绩全靠用功和刻苦勉强维持着。
偏偏她的家长希望她成为一个天才。
不对,是希望她成为听话的提线木偶。
而提线木偶是不配拥有朋友的。
她记得曾经有同学好心借她课外书看,被发现后,她妈直接跑去学校找到了那个女生,当众质问她是什么居心。
自那以后,陆书禾跟班上同学就有了隔阂。
“我曾经养过一只小猫,它小小的,非常黏我,我走哪它跟哪。但他们觉得养猫会影响我学习,有一天趁我不注意把猫扔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它是死是活。”
她喂养流浪猫,更多的是为了赎罪。
“我还有过一个弟弟,不过他只在我妈肚子里待了不到六个月就离开了。”陆书禾低垂着眼睫,“因为她在接送我上补习班的路上流产了。”
所有人都觉得是陆书禾害死了她弟弟。
每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有了光明正大指责陆书禾的权力。
没有人在乎她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内疚。
就连她的父母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陆书禾都被严重的失眠所困扰,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好像有人在重重地捶她的眼窝。
她的脑海里时不时会闪现出很多画面,有时候是父母亲人指责她的画面,但更多时候是血淋淋的弟弟和小猫的哭泣声。
失眠带来的后遗症让她的大脑仿佛陷入了僵滞,难以接收来自外界的指令。
白昼黑夜还是不受影响地交替着。
而陆书禾掉进了恶性循环的怪圈中。
有天晚上,她偷听到了父母的对话。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该把她生下来。”
“要是没有她,我儿子也不会死,害人精一个。”
“从明天开始,你好好调养身体,我们再生一个……”
陆书禾感觉自己被一双无形的手按到了水里,她无法呼吸,也无法思考,连绵不绝的漩涡向她靠近,想要彻底吞噬她。
昏暗的灯光下,父母的身影开始变形扭曲。
眼前的这两个人真的是她父母吗?
陆书禾想,会不会她的爸爸妈妈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待在她家里的只是两个披着他们皮囊的怪物。
原来真的有父母是不爱自己孩子的。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