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幕从她眼前闪过。
皇城内的宫墙,一眼看不到头。
假山假水,纵然精巧无双,也不能掩盖毫无生机的事实。
萧云栖停在了池前,盯着跃出水面的一尾红鱼。
重来一世,于她而言到底有何意义。
她想起了她坐在朝圣殿外看的那一只只飞来的拙燕。
她不想再入皇城了。
成为权利倾轧下的牺牲品。
迷蒙的前路,忽而多了一点清晰。
萧云栖眼神逐渐清明。
挺直了背脊,缓步朝周鄞走去。
周鄞停下回头。
只见她一步一步迈的坚定。
骄纵的脸庞,也因为那抹坚定变得不那么不堪。
周鄞和萧云栖从小一起长大。
小时,她玉雪可爱,像个小仙童一般,天真浪漫。
他曾想过,有表妹这样的妻子,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逐渐远离了这位表妹?
是看到她面目狰狞的肆意辱骂奴仆,性格狠戾,嚣张跋扈,长成了一个蛇蝎心肠的人?
还是萧太后为了权利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将他拖入皇权的斗兽场中?
周鄞说不清。
或许二者皆有。
逆着的光逐渐在萧云栖身后扩散开。
虚虚实实中,让人只能注意到她。
正当好年纪的萧云栖的那一张足够吸引人的芙蓉面让周鄞都不由得失神。
母后说的没错,她的确是京都中最张扬明艳的一朵牡丹。
“二表哥,你走得太快了,娇娇都跟不上了!”
萧云栖忍着恶心,娇嗔道。
现下看来,重生并不是件喜事。
要她演她以前骄纵愚蠢的样子,与她而言是惩罚。
周鄞目光收回。
什么京都城最明艳的一朵牡丹,全是错觉!
周鄞挤出笑,不耐的应付她。
萧太后的命令他又不得不听从,好在他不觉间竟到了明潇宫附近。
他找了个借口,想摆脱她:
“萧姑娘,前面就到明潇宫了。不如本王带你去找长宁妹妹?你们女儿家更有话说。”
长宁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女儿。
生母不过一个小小才人,先帝在时并不受宠,早早仙去。
周琅才上位,便大手一挥,给威胁不到他地位的姐妹们全都给了封号。
长宁她虽是公主,但存在感却不高。
皇城内的人捧高踩低,这唯一一个在皇城内还未出阁的公主,过的日子并不算好。
但比起食不果腹的贫苦百姓,又足够好。
萧云栖回忆前世。
北梁战败后求娶公主,以联姻来缓和与大熙之间的关系。
长宁嫁去了北梁,成了年纪可以当她爹的北梁帝的一名妃子。
萧云栖面露不满,甩脾气道:
“我能和她有什么话说?一个卑贱的宫婢生的……”
萧云栖话未说完,便被一脸怒容的周鄞喝止:
“萧姑娘慎言!既你不愿,我便送你回慈安宫。”
周鄞拂袖而去。
他倒是生气了。
萧云栖笑的无奈,提裙追上他。
“鄞表哥!你竟然因为一个宫婢的女儿跟我生气!”
萧云栖不依不饶,气性大的很,张嘴就是:
“我要跟姑母说!你凶我!”
周鄞咬牙。
他脾气温和,甚少动怒。
只有母家表妹,屡屡能挑拨起他的怒火。
若是被她在母后那里告上一这状,他今后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周鄞压下怒火,软了语气:
“娇娇表妹,长宁再不济也是皇兄亲封的公主。你这般口无遮拦,叫旁人听到还以为你对皇兄不满。惹出麻烦。”
见他换了称呼,萧云栖面上不显。
内心却好一阵嘲笑他。
鄙夷她瞧不上她又怎样,还不是得看在萧太后的面子上乖乖的哄着她。
“是娇娇错了。”
萧云栖气立刻就消了,笑吟吟道:“原谅鄞表哥了。”
周鄞敷衍道:
“既原谅表哥了,那萧姑娘可不许去母后那里告状。”
萧云栖仰着头,鼻翼翕动,故作勉强:
“行吧,饶鄞表哥一次。”
她还没发觉,周鄞称呼的变化。
也没发现,周鄞垂落的嘴角和骤变的态度。
还没被萧家放弃的萧娇娇就是这样天真好哄。
全然看不出周鄞对她的不耐烦。
离开皇城,回到萧家。
萧云栖恍然如梦。
这一草一木都没变,改变的只有她。
恍惚中,她行至了前院。
来往的仆人见着她皆不敢直视她,轻轻唤了声“小姐”后,噤声快步离去。
“劳烦言太傅跑这一趟。”
听到声响,萧云栖回过神来。
她侧目看去,眼高于顶的辅国公正“轻声细语”的与人交谈。
态度说不上谄媚,但比对待其他官员时多了些耐心。
萧云栖视线移开,落到辅国公侧边人身上。
男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外衫,隐隐透着内里的赤色中袍,交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