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自己身体弱, 体力也经常不够用,但也没想到这次会虚成这样。
白天睡了一天还不够,晚上陆熵忙完外面的事来看他时,竟然还没有醒。
傍晚的海风潮湿, 从半开的落地窗吹进来, 撩动大床上的白色垂纱, 依稀露出上面静静躺着的睡美人。
看他睡得这么恬静, 陆熵也不太想把人叫醒,但想到这小少爷大半天没吃东西了, 还是狠下心把人从床上挖起来。
“……嗯?”
迟雪洱还没睁开眼睛,先发出一声迷糊的鼻音,睡意朦胧的。
“宝贝醒醒。”陆熵把他软绵绵的身子用毯子包起来,搂进怀里,细声温语地哄他。
迟雪洱眼睫轻轻颤了颤,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几点了。”
“快七点了。”陆熵拍拍他的后背:“还没睡饱吗, 再睡晚上可能就要睡不着了, 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不知是不是睡太久的原因,迟雪洱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想到他这幅不让人省心的身体, 怕不按时吃饭可能又会给他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明天就要结婚了, 可不能在这种重大时刻掉链子。
于是便强撑起精神点了点头:“好。”
陆熵按铃让人送餐车过来,隔着毯子把人抱起来:“我先带你去洗漱。”
吃东西的时候迟雪洱才听陆熵说陆母跟陆父也已经来了,下午还来他房间看了看。
迟雪洱惊得差点呛到, 用力拍了拍胸口:“你, 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陆熵忙放下手里的叉子, 递给他一杯温水:“没关系,他们只是担心你,看看你的身体情况,妈在岛上也挺忙的,下午一直在跟她的好姐妹们打麻将。”
迟雪洱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喝口水,想了想才又说:“那过会等妈妈有空了,你带我去跟她打声招呼吧。”
“好。”陆熵用餐布擦擦他嘴角的水痕:“先吃饭吧。”
事实证明人果然还是要接点地气,明明在床上躺着时,身体还软得提不起一点力气,四肢百骸都不受控制的发酸发软,但现在下来活动了几圈,又吃了东西,明显感觉精神气足了不少,照镜子时气色也好看了许多,脸颊红红润润,乌黑的瞳孔水亮柔软。
陆熵看他这样便也放下心来,本来想着如果小少爷再这么蔫歪歪的,晚上不论说什么都要让医生过来给他看看。
到外面散了散步,又去见了陆母,陆母还在跟几个姐妹们打麻将,看起来都是贵妇人的模样,迟雪洱也不认识,在陆母的引荐下一一打了招呼。
陆母没多留他们,让他赶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精神饱满的参加婚礼。
从陆母房里出来后,迟雪洱才莫名开始紧张起来,瞅着眼前都装点布置好的婚礼现场,果然就像颜清上午跟他说的一样,盛大华丽的像是电视中才能看到的世纪婚礼。
虽然此刻悄然无声,但明天这里又该是另一番热闹欢天的景象。
陆熵察觉到掌心里的小手突然变得有点凉,手心也有些微弱的汗意,低头看着他:“是不是又开始紧张了?”
迟雪洱咽一下喉咙,抬起手捂住自己胸口:“我这里跳得好快。”
陆熵没有说话,瞅了他一会,手指扣住他的下巴,小少爷清亮的眼神里透着仓惶,年轻的脸在月光下有种梦幻般的剔透感,苍白细弱。
虽然知道婚礼前夕会紧张是人之常情,但这种情况在他们身上其实并不太适合,毕竟他们早已领了证,该经历的事也都经历的不少,补办婚礼也只是为了弥补遗憾。
迟雪洱前两天还对这事是一种欢欣雀跃的期待,今天突然害怕成这样,情绪确实有些异常。
“宝贝不要紧张。”陆熵深深望着他,湿润的海风撩动他柔软的发丝,眉眼深邃而温柔:“你只需要想着我就好了,不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现在闭上眼睛。”
迟雪洱怔怔看着他,听话地将眼睛闭上。
陆熵突然一下把他抱起来,迟雪洱吓得惊呼,没有视野,又骤然失重的感觉让他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心脏蓦地缩紧成一团。
他感到陆熵抱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耳边是海风卷着浪花拍打的潮水声,空气中有细幽清淡的花香,他蜷缩在陆熵胸前,听他胸腔里沉稳鼓动的心跳,心情逐渐平稳下来。
“好了。”
陆熵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声音低沉的叫他。
迟雪洱睁开眼睛,突然接触到吊灯的灯光,目光有些迷离。
陆熵亲亲他的额头:“宝宝刚才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做的真棒。”
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他还这么煞有介事的夸奖,迟雪洱有点脸热,小声嘀咕说:“因为我相信你啊,就算我真的瞎了,你也不可能带我去危险的地方的。”
陆熵“嗯”一声:“那明天也这么相信我好不好。”
迟雪洱愣愣,这才明白他刚才突然这么做的道理。
陆熵没有让他继续沉浸在这种情绪里:“抬头看看。”
迟雪洱现在好像不会思考了,陆熵说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怔怔抬起头,被眼前漂亮的景色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陆熵带他来的地方是一条长廊,看周围的环境和地形依稀能辨认出是他们那天刚来庄园时走过的那条,当时还只是很普通的样子,现在却完全大变了模样。
全部用各式鲜花缠绕装饰,足足绵延有百米不止,一眼望过去,繁华却不杂乱,浅色的香芋紫,雾霭苍岚的绿佳人,华丽热烈的朱丽叶,还有许多他叫不上来名字的品种,说是置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