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熵对于他怀孕这个事实的接受情况实在过于迅速, 甚至有些理所当然,以至于迟雪洱不禁对自己产生了一些怀疑,不明白他这两天的担惊受怕到底有什么意义。
在陆熵不知道多少次想要再掀开他的衣服抚摸他的肚子时, 忍不住用力拍掉了他的手。
陆熵立刻警觉起来,脸色也变得紧张:“怎么了, 是不是不舒服?肚子疼?还是想吐?”
迟雪洱无奈, 把衣服拉好,坚决不给他再看的机会:“我没事, 但是你要是再这么掀来掀去的摸个不停,说不定马上就会受凉胃疼。”
陆熵看着他,眼睛里露出恍然的神色, 严肃点头。
“那我忍一下。”
迟雪洱:“……”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忍的, 真的就那么想摸吗。
怎么突然觉得向来精明稳重的男人莫名有些透着傻气。
似乎怕他真的着凉, 陆熵又把被子给他往上拉拉。
迟雪洱在他手背上挠挠:“你没什么别的想问我的吗?”
“有。”
陆熵垂眸望着他, 一本正经:“有一大堆, 比如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有没有害喜反应,能不能好好吃东西,平时需要注意什么,但这些等我们去医院后,我去问医生会更清楚, 最重要的是, 以你的体质, 到底适不适合孕育生下这个孩子。”
迟雪洱愣住, 根本没想到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 陆熵已经想了这么多, 甚至连他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也都想到了。
是啊, 之前他只是一味的害怕和抗拒,甚至在动要打掉孩子的念头时,都没有深入去想他的这幅身体到底能不能承担得住打胎带来的风险这种问题。
更不用说生孩子也不是一件小事,也同样是要从鬼门关走一趟,以他这种极端体弱的情况,真的适合把孩子生下来吗。
“宝贝。”
陆熵捏捏他表情有些垮下来的小脸:“现在什么都别多想,一切都等我们去医院之后再说。”
迟雪洱咬咬嘴唇,还是没忍住慢慢红了眼眶,手指抓住男人的衣服,说话时已经带了很重的鼻音:“怎么办,一想到可能生不下他就觉得好难过,明明你来之前我想把他打掉时都没这么难受的。”
陆熵刚要柔声安抚他,可听到他后面的话时,已经到嘴边的安慰就又直接咽了回去,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来:“洱洱还想过要把孩子打掉?”
迟雪洱抽抽鼻子,看到陆熵突然冷下来的眼睛,也意识到他刚才说错了话,现在这种情况下,不管他有没有动过这个念头,都不应该将这件事告诉陆熵。
但说都说了,也没有办法撤回,迟雪洱只好装一下可爱想蒙混过去,脸颊在他手掌里蹭蹭:“都说了是在你来之前,现在不是不这样想了吗。”
陆熵眸色依然冷冷的,却不是真的在责备他,而是一种后怕的心悸,想到他要是再晚发现一步,这个向来胆大主意强的小少爷说不定真的会做出这种事,他就不禁一阵手脚冰凉。
缓了缓情绪,陆熵微叹口气,伸手将人搂过来,努力克制着拥抱的力度:“要不是怕伤害你跟宝宝,我现在已经扒光你的衣服好好罚你了。”
迟雪洱“唔”一声,蜷进他胸前,倒是没想到肚子里的小家伙还能成他的“免死金牌”。
这之后迟雪洱又吐了一回,虽然比起昨天刚开始时已经算是很轻的程度,陆熵却还是看得无比揪心,不敢在酒店继续耽搁,把自己的外套脱掉裹在他身上,直接将人抱起来。
临走时瞥了眼椅背上的那件男士外套,眸光冷得像是能结冰,迟雪洱注意到了,凭借这大半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大概也能猜出他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那是小清的衣服,他早上走的时候忘记拿了,我们还是帮他带着吧。”
又是颜清,陆熵低头看着他:“这两天都是他在陪你。”
迟雪洱点头:“是啊。”
而且说实话,如果不是颜清一直在他身边,以他当时的心理状态,可能等不到陆熵来接他,就已经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坏状况了。
陆熵移开目光,抱着他的双臂拢紧,声音微涩:“洱洱,每次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都是别人,就连你怀孕这么重要的事,第一个知道的都不是我。”
迟雪洱惊讶抬头,却只看到他紧绷冷硬的下颌线条,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却还是能从他的声音里感知到一些类似于忧伤和无力的情绪。
迟雪洱胸口钝钝的痛,一点都不想看到他这样,抬手圈住他的脖子,凑到他下颌处亲了亲,想亲软那里的苦涩和难过。
“以后不会了,老公。”
陆熵微弱吸气,低头亲亲他柔软的脸颊和挺翘的鼻尖,嗓子很沉:“不会再有这样的以后了。”
从酒店离开后,陆熵便直接带他去了医院,是迟雪洱之前每次生病时常来的那家,这里的院长跟陆家是熟识,只要陆熵有要求,他们可以把对迟雪洱的一切治疗都做到最严格的保密处理。
迟雪洱本来还想跟陆熵说那位曲医生帮他检查治疗的事,但想到可能又会引起男人莫名的飞醋,便还是作罢了。
这家医院的检查结果跟曲司宴那里的大同小异,迟雪洱昨天就已经听过一遍了,没什么特别不同的,反倒是陆熵听得格外认真,还举一反三问了医生很多其他相关问题。
看得出医生从检查结果出来后就一直是蒙圈的状态,毕竟是男孕这种说出来小孩都不会相信的事,但又碍于陆熵的气场,不敢表现出来分毫,只能尽量不带入私人情绪,将医生这个职业的道德素养发挥到极致。
迟雪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