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州这样开朗外向、简简单单的男孩子,多少能感染景澄。
顾翼州听唐秋云那样说,自然很开心。
他也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眼,笑得眉眼都上扬,说等景澄病好了就带他去徒步,增强抵抗力。
景澄有话想说,但又不能拂唐秋云的面子,只能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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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看过医生后,景澄睡醒一觉头不疼了,拿体温计一测,烧也退了。
他伸个懒腰,踩着拖鞋下了床,去洗手间拿了刷牙,然后去阳台刷牙。
谢钦言的房间和他的挨着,阳台是打通的,两边共用。
景澄拉开门,意外看到阳台另一边坐着个人。
谢钦言在早晨仅有几度的天气里,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衫,白色短裤,风吹得下摆鼓起来,他对冷浑然不觉,闭眼靠在躺椅上,长腿随意交叠着。
毫无预兆地望见这一幕,景澄半只脚迈进阳台,剩下半只还留在房间。
他怕弄出一丁点儿声音,都会被他察觉。
嘴里叼着牙刷,景澄不知看了他多久,从绷紧的下颌看到淤青的膝盖,他的心好像一颗腐烂的苹果,满目疮痍。
谢钦言曾经引以为傲的灵魂,成了废墟一片。
他坐在那里,是否知道已经天亮了?他还会期待来日吗?
突然,躺椅上的人动了下,他先是慢慢坐直了身子,随后才站起身,扶墙往房间里走。
景澄见他没关门,放轻脚步跟上,看见他去到桌边,拿起水壶想给自己倒一杯水,结果壶口没对准杯子,倒了半天全流到桌子上。
他也不知在想什么,桌面的水滴落到脚背才发觉,“咚”一声放回水壶,不喝了。
景澄眼睁睁看着,又不能上前帮忙。
这种时刻出现,只会让他的自尊心更加受挫。
谢钦言拿纸巾擦干了水,景澄很意外,他居然又重新试了一次,这次转变了方法,一手拿着杯子去找壶口,对准了才开始倒水。
适应了其实不难的。
就是要比正常人多几倍的耐心。
对于他这种后天失明的人来说,克服心理障碍才是最不容易的。
景澄还在那边观察,凉薄的声音突然传进耳朵里,“看够了吗?”
小心脏“咯噔”一下,景澄反射性出声:“哥,你当过警犬啊?”
“你骂人真脏。”谢钦言拧了下眉心,“过来。”
“啊?”
景澄还以为听错了。
“我有话跟你说。”
不知道谢钦言又要说什么难听的,景澄拿着牙刷,有些不知所措,“我、我还没洗漱完呢。”
“给你十分钟。”
谢钦言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
景澄回房间的途中,一直在思考,他究竟要说什么正式的话,但怎么想也没有头绪。
时间过得很快,洗完脸,景澄磨磨蹭蹭去到谢钦言房间,“哥,我好了……”
谢钦言坐在书桌前,背对着他。
食指弯曲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着。
好半晌,景澄才听他风轻云淡地问:“你真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来得很突然,景澄完全没有准备。
安静了半分多钟,他才垂下头,细若蚊声回答:“喜欢啊。”
短短三个字,仿佛耗尽全身力气。
红晕已经从脸颊蔓延到耳后。
“要是真的,你就不会犹豫这么久了。”
谢钦言直起腰,空洞的双眸对着雪白的墙壁,脑海中闪过铭记已久的片段。
这件事,他本来不想戳穿的。
说出来都是对自己的讽刺。
可景澄的使命感太强了,他把拯救他于水火视为他必须完成的任务,怎么都赶不走。
不和他撕破这一层隐秘的纱,他还要沉浸在报恩的角色里无可自拔。
干涸的唇瓣动了几下,低沉的嗓音才缓缓出声:“景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只是可怜我而已,别自欺欺人了。”
“我没有……”景澄慌乱无措地摇头。
“你毕业前和谢嘉禾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放在桌上的手,因为过度用力绷起青筋,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也如蜿蜒的河流,仿佛能看见血蔓延而过的痕迹。
谢钦言扬着讽刺的笑,一字一顿地重复:“你说你也分不清对我是喜欢还是感激,因为我对你好,你会自然而然地认为应该和我在一起,回馈我的感情,因为我从小到大保护你、照顾你,你很依赖我,所以你不知道离开我该怎么活下去……”
“景澄,你觉得这是喜欢吗?”
“你告诉我,这能算得上是喜欢吗?”
谢钦言的质问声声震耳,击溃心理防线。
景澄张着嘴巴,呼吸急促,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那些话他竟然都听到了。
怎么被他听到了呢?
任何反驳的话语在此刻都是苍白无力的。
景澄也不得不承认,当时的他是由于倍感压力才跟谢嘉禾吐露心声的。
他和谢钦言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亲如兄弟,不打不闹、关系要好、彼此依赖,周围人都觉得他们走在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谢钦言对他的感情,他心里都明白,他的思想一直都比他成熟,又年长他两岁,开窍比他要早,在上高中的时候,他就接收到他的暗示,等上大学两人交往。
当毕业在即,离约定的期限越来越近时,景澄开始陷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