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后,他脸上瞬间浮现了惊恐之色。
城中缺粮了?
他就知道糜旸叫他准没好事,但没想到糜旸要告知他的,是如此严重的事。
经验丰富的于禁立刻就反应过来,城中缺粮四个字代表着什么。
他一时间想落泪。
自他随糜旸南下以来,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
之前被十万敌军围城,糜旸设下伏兵之计重创江东大军,这让于禁看到了曙光。
但就在他放松心情,等江东大军自行退去的时候,没想到糜旸又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他于禁想安享晚年就这么难吗?
于禁脸上浮现惊急之色,为了怕扰乱军心,他不敢大声,只能小声问糜旸道,「那如今该怎么办!」
「缺粮一事,若不尽早解决,公安危矣。」
「益州援军还没消息吗?」
面对于禁焦急的询问,糜旸摇摇头,「并未有任何消息传来。」
公安被江东大军围困数月,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里面的消息也传不出去。
糜旸脸露凝重道,「益州遥远,我们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援军身上。」
「况且纵使益州援军不日就将到达,彼等大部也是会去支援前将军。
且纵算援军携带了众多粮草前来,孙权十万大军在侧,亦不会让一粒粮食顺利运入城中的。」
孙权只是多疑,他不是傻。
江东大军亦只是撤了一围,并未撤
军。
当看到有粮草运往公安支援糜旸时,孙权肯定会派兵拦截。
听到糜旸这么说,于禁脸上涌现了潮红之色,那是急的。
现在他好像忘记了自身的病痛,他焦急地问糜旸道,「那子成就没办法了吗?」
面对着于禁的急问,糜旸看向于禁道,「有!」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击。」
「吾之前设下离间计,已经让吴军上下相疑,现今是他们战力最弱的时候。」
「且如今城中缺粮消息尚未传开,我军因之前大胜,士气亦是处在顶峰。」
「今我军为最强,敌军为最弱,正是可击之时。」
「此时不击,时日一久,形势逆转,我军危矣。」
见糜旸心中已经有计划,于禁想到之前糜旸吩咐他所做的,训练城中士卒熟悉火鼓之令的事后,他马上就猜出了糜旸的目的。
「子成你想率军夜袭敌军大营!」
于禁几乎是脱口而出。
身为当世名将,于禁对当世一切的战争手法都很熟悉。
夜袭是当世名将的必修课
《国语?齐语》记载:「夜战声相闻,足以不乖;昼战目相见,足以相识。」
《管子?小匡》又载:「夜战,其声相闻,足以无乱;圣战,其目相见,足以相识。」
因为当世之普通士卒缺乏肉食,所以大多患有夜盲症。
为了避免在发动夜袭时,将军无法顺利指挥麾下士卒,随着战争的发展,相应的,夜间指挥的发法也越发成熟起来。
当世名将在指挥夜晚时,可以用声音辩明敌我。
后来,夜袭的理论不断完善。
孙武认为:「夜战多火鼓,昼战多旌旗,所以受人耳目也。」
孙膑提出:「夜则举鼓,圣则举旗。」
吴起主张:「凡战之法,昼以旌旗幡麾为节,夜以金鼓笳笛为节。」
….
于禁自身就根据兵法所描述,成功发动过多次夜袭。
怪不得之前,一到公安之后,糜旸就令他训练城中的士卒熟悉夜间火鼓之号,原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用得上。
对于于禁的判断,糜旸没有反驳。
他点点头道,「然也。」
在意识到糜旸有这种想法后,于禁的大脑开始急速转动起来。
既然糜旸已经做好了夜袭敌军的准备,那么今日把他召来,自然就不是单单为了询问他的意见。
于禁问糜旸道,「子成,是想令我随你一同领兵夜袭?」
之前糜旸因为自身经验不足,所以每逢出征都会带着于禁随行。
而如今在公安城中,有过成功指挥夜袭桉例的将领只有于禁了。
糜旸没有正面回答于禁的话,他只是问于禁道,「就是不知文则公身体可行否?」
「若是身体不虞,我可以等上几日。」
其实今日糜旸把于禁叫来,就是已经有了出兵的打算,他现在这么问于禁,也是想看看于禁的反应。
在听完糜旸的话后,一向畏首畏尾的于禁瞬间扯下了绑在头上的热毛巾。
他将热毛巾掷于地上正色道:
「当今是破敌之良机,况城中已经缺粮,岂可因为吾病情而有所耽误。」
「子成但可谋划,汝之麾令今时指,吾今时便可战,无须为我病情担忧。」
于禁虽然贪生怕死,但他是个识时务的人。
他知道现今不是他该退的时候,跟随糜旸一起伏杀江东三将的他,早已经是江东的死仇了。
要是吴军一旦破城,糜旸会被烹杀,他则可能会被孙权刨心挖肝,当左料伴着鹿肉吃。
于禁的豪气迸发,令糜旸满意得大笑了起来。
就说这厮,没有病的那么严重嘛。
于禁虽然自跟随糜旸南下后,一直表现的不够勇烈,但他年轻时也是令敌军闻风丧胆的一位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