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姐将孟鸢拉走之后,一面着人去下人房那给她安排一间干净的房间,一面喋喋不休地追问着孟鸢关于郦君玉的事。
“你家公子几岁了?及冠了没有?娶妻了吗?可有小字?”
“平素有什么喜好?”
“你们都是哪里人士?你家公子的父母是因何缘故都不在了?”
她的那些问题,孟鸢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所以只能挑出一二来作答:“我家公子今年十五了,应该尚未娶妻,小字明堂。有何喜欢……”
“我看公子平时只好读书、写字、弹琴,其余的便没有什么了。”孟鸢含含糊糊道,其实她并不知道郦君玉有什么喜好,这些事情都是她这段时间观察对方得来的。
“至于我家公子的父母因何而亡……我却是不知,从未听他提起过。”
“想必是伤心事所以不愿提起。”德姐善解人意道。
“大概是这样吧。”孟鸢道:“我服侍我家公子也没有多久,他的一些事,我也并不了解。”
德姐拍了拍她的手:“我晓得了。既然你跟随你公子来到这里,那就安心住下吧。主母虽然外表看着冷淡,但内心却个大善人,府上的其他人也俱是如此,你不必惧怕我们。”
“多谢……姐姐。”孟鸢生涩的唤道。
德姐将她送到下人房里,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就离开了。
德姐走后,孟鸢抱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囊进入房间后,迫不及待地转身关上的房门。
乍入繁华之地,她还有些稍稍不适应,仿佛只有在蔽窄狭隘的地方才适合她呆着。
若不是男女有别,她更喜欢和郦君玉以及荣发呆在一块。毕竟他们救了自己,更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但孟鸢知道自己应该适应现在的生活,因为以后的她再也不会是过去的她。
等急速的心跳慢慢缓和一下后,她才离开了依靠着的房门,灵动的眼睛在整个房间里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康家给她安排的房间是普通的下人房,小是小了点,但只有她一个人住,并不用和康家的其他下人待在一块。
她抱着自己的行囊,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去,不敢去碰屋内的其他东西,生怕要是弄坏了,自己赔不起。
整个房间静谧又安逸,既听不到外头的人声,也看不到窗外的杂影,孟鸢身处其中,心底慢慢滋生出安全感来,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
她将自己的东西略微收拾了一下,一条绣工精致的手帕从她的衣服里滑了出来。
孟鸢连忙将它抓了回来,原本打算塞回原位去,又想了想还是贴身收着比较安全,于是她就将它折了折塞进了怀里。
这条手帕比她的命还要重要,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弄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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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荣发端着一盆热水走进她和郦君玉同住的卧房内,随后便将身后的房门紧紧的关上并反锁住。
郦君玉见她关好门之后,便动手将自己的鞋袜脱了下来,露出她伤痕累累的双脚。
小脚本来就不适合走远路,又加上她现在总是穿着不合适的大鞋,难免会磨破脚上的皮肤,也就让双脚变成了眼下的模样。
荣发一看到她家小姐的双脚,就忍不住心疼的皱起眉头来。想当初小姐在家里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
“公子,你的脚……一定很疼吧。”荣发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把小鞋穿回去,也好过这般受伤。”
“不经历一番彻骨寒,哪得梅花扑鼻香?”郦君玉道:“荣发,这是我必经之路。”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袋药粉倒入热水中。这是她向一位名医求来的,据说有舒筋活络、长骨的功效,她虽然对此将信将疑,但也不妨试一试。
正是这双小脚,才让她上辈子被皇帝查探出身份来,若是它能再长大一些,想她的身份也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曝光了。幸好现在她的年岁还不大,还有生长的机会。
郦君玉将自己的双脚浸入水中,药水对皮肤微微的刺痛,让她忍不住龇牙咧嘴。
这时候,外头忽然有人敲响了门扉。
荣发和郦君玉齐齐一惊,郦君玉连忙将双脚从水里抬了起来,而荣发则一边高声回应着外头的敲门声,一边拖着时间,等郦君玉穿好鞋后,她才前去开门。
开启门,只见康信仁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站在外头,荣发客客气气地问道:“康老爷,您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两人配合默契,从听到敲门声,到开门没有用上多长的时间,所以康信仁倒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笑脸盈盈地说道:“老夫路过花园,看你们这边还亮着灯,所以就走过来瞧瞧。”
“义父来了?”郦君玉假作刚听到声音的样子,从屋里走出来问候:“义父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就寝?”
“你不也是吗?”康信仁看到了她手上拿着的书,心里对她的欣赏更甚,打趣道。
郦君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上的书,腼腆一笑道:“我看时辰尚早,就打算再背一卷书好睡觉。”
“勤勉虽好,但保重身子骨更重要,还是早点休息吧。”康信仁语重心长道:“老夫已经派了一个稳妥的下人进京去帮你打点捐监的事,你耐心在家里住着,一切都由义父替你安排。”
郦君玉欣喜若狂,对他深深一躬:“义父的大恩大德,明堂永世难忘。”
康信仁哈哈大笑,将她扶起后道:“早些睡吧,老夫我先走了。”
“送义父。”
“送老爷。”郦君玉与荣发异口同声道。
等康信仁的身影消失在花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