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翎脸色极差,一挥袖,桌上杯盏应声而落,碎了一地。
周议章还口口声声说她是小姑娘。
看虞烟那副妖妖媚媚的模样,哪里会有人把她当小姑娘。
虞家的姑娘相貌都算上乘。但清秀佳人与勾人心魂的美人相比,差得太远。
虞翎是大房未嫁的姑娘中最可靠的一个,处理家事,打理铺子,与外边的人接触更多。
像虞烟这般没说几个字,就含羞带怯的样子,就是青楼的烟花女子,琢磨多日才有她一两成功力。她就是个天生的狐媚子。
乳母林妈妈匆匆被人请来,温声相劝,让莫虞翎要置气:“姑娘的人品才情,哪里比五姑娘差,只要耐着性子,往后的日子定然比她好过。”
“派去这两人没打听出那野男人的消息,也是情理之中。通县来来往往的男子,哪会有什么有名之士,说不准真是个不上台面的。姑娘何苦为了她气坏身子?万一当真是外男沾了身子,也不用姑娘再做什么。”
林妈妈推心置腹,说从细处找,未必没有苗头。至少将人救出那日,少不得要打发那些知情人,给钱封口。
虞翎目光微闪,想起她近日嗜睡懒散模样,咬紧下唇。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若要发生什么,半个时辰就够。何况虞烟消失了不止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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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峣和虞烟的父亲在军中近三十年,没有上峰赏识,还受了顶头大将军的牵连,这些年升迁极慢,但沙场征战多年,每次回京都是全须全尾的归来,殊为不易。
每回大军凯旋归来,虞烟就觉得父亲是天底下最厉害的!
这日傍晚,虞峣带来了父亲归京的消息:“半月后便能抵京。”
虞烟放下手中针线,打量他一眼,瞅着他眼下青黑,脸色焦黄,忧愁问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还能是怎么了!虞峣咬了咬牙,脸色铁青。
他一早便知道周议章那厮不会轻易撒手,这两日虞峣劝着妹妹闭门不出,以免撞见周议章。
没成想,周议章见不到虞烟,便缠上了他。
下学后虞峣本想归家,但周议章非得拉着他去与人宴饮,不然就是去劳什子诗会,一杯一杯给他灌酒,末了再拐弯抹角地打探虞烟的近况。
若周议章一直对虞烟体贴温柔,虞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这几月周议章不冷不热,妹妹又曾暗示,这桩亲事大约成不了。
事态已然如此,赶紧为妹妹相看夫婿制造机会是正经,虞峣哪里能让周议章再频频与她接触。喝了周议章敬来的酒,再随口胡扯两句,让周议章少来府中找她。
哦。除去这个,虞峣还抽空去见了一次谢兰辞。
谢兰辞忙得很,管事邀他去观赏园中景致,虞峣不假思索便拒了,在屋中静候,足足喝了两盏茶,那人才过来与他说话。
镇国公府的人办事,虞峣还算放心。三言两语间便清楚了后续之事。
纵使虞峣对谢兰辞有些偏见,闻言亦是满意地颔了颔首。
谢兰辞让他多等了一会儿,虞峣非但不生气,还颇为高兴。
忙点好啊。
忙一些就拨不出闲工夫来招蜂引蝶,拈花惹草了。
他虞家的这朵小花娇气愚笨,不甚聪颖,高攀不起谢世子还躲不起吗。
谢兰辞看起来无情无欲,俗念不萦于怀。但长了这般祸水样貌,为他茶饭不思的女子不知凡几。
还好虞烟不常出门,算来算去只与谢兰辞相处过一两日。且谢兰辞有半日都一身污血,奄奄一息,那模样无论如何不会惹人倾心动情。虞峣对此很是满意。
虞峣读书上本就不如同窗灵光,最近能分给学业的时间就更少了。办完这些事,回到家中还要挑灯念书,自然变成了这等憔悴模样。
虞烟目光关切,开口劝道:“学业要紧是不错,哥哥也要注意休息。”
虞峣:“……”
他去之前,就听传话的小厮说是在谢兰辞的私宅见面。但进去才知道谢家富贵至此,谢兰辞自己的宅院都有七八个虞府这般大。
昨日夜色已深,园中处处精美,空旷无人,只有零星灯盏幽幽亮起,虞峣被周议章灌了些酒,一时恍惚,险些一脚迈进湖里。
无妨。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和谢兰辞有什么关系了。
午后。虞烟抱琴出府,去了琴馆。打开琴囊,交于馆中匠人查看,被告知两个时辰后方能来取。
留了个小丫鬟在琴馆守着,虞烟略一思量,打算去自己的铺面瞧一瞧。
铺面离琴馆不远,虞烟没上马车,带珠珠沿街走去。沿路有摊贩卖着令人眼馋的小食,虞烟从荷包掏出几个铜板,让珠珠去买些东西吃。
珠珠跟着她受苦了,虞烟看自己没有感觉,但珠珠经了那遭磨难,脸都瘦了,还没养回来呢。
虞烟在卖花的小摊前等着珠珠,正要接过摊主递来的花,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虞烟背脊微僵,不安地眨了眨眼,接过摊主递来的一支花。
一定是她的错觉。
薛宁远抬步走近,靴底踏在路面发出规律的脚步声,转瞬便到了虞烟身侧,勾起唇角,语气不悦:“小呆子,你耳朵难不成也坏了?”
好烦。虞烟攥紧手心,想把这支花砸他脸上。
珠珠捧着几个油纸包转过身来,面上的笑在看见薛宁远的那一刻消失无踪,快步跑了过来。
薛宁远看了眼珠珠手里的东西,笑了笑:“何必饿着自己,你瘦得可怜,就算胖一些,也是好看的。”
要你管。
虞烟吸了口气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