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鼏也蹙起了眉头,如今宫中虽只有三个皇子,还都是一母同胞,但陛下还年轻,未来未必不会再有皇子,所以大皇子的身上便不能有任何污点,不能叫人抓到丝毫大皇子的把柄。
当年宸妃安王之事,决不能再发生了。
“福旺酒楼。”
林瀚说着嗤笑一声:“这全京城谁不知晓这福旺酒楼乃是当初娘娘入宫时,家中为她准备的嫁妆铺子,这些年背靠娘娘,安分营业,倒也在文人墨客间经营出了几分好名声。”
“说话的那人,正是荣国府嫡出的二老爷贾政,也是我堂嫂的嫡亲二哥。”
“与他说话的那人与荣国府乃是本家,也姓贾,名叫什么不清楚,只知晓他的字为‘雨村’二字,据说当初曾官至知府,后被陷害才丢了官身。”
“只是我听着那言语中谄媚丑相毕露,倒也不见得是被陷害了。”
史鼏:“……”
好的,他确定了,这哪里是来询问的,这是来告状的。
荣国府的老太君是他的姑母,林瀚就差明的问他,你姑母那傻儿子你管还是不管。
不过:“福旺酒楼?他竟带着人去那边?”
“可不是嘛,这些年也没听见他走动,如今那贾家的闺女进了赤水行宫,反倒是开始出来活动了。”
林瀚虽然哼笑着,但语气却是阴恻恻的,已经开始了阴谋论。
史鼏不愧是林瀚另一种意义上的老师,此时也跟着阴谋论:“难不成他们竟想提前败坏大皇子的名声,为那个不存在的孩子铺路?”
林瀚:“……”倒也不必要那么阴谋论。
他直觉贾政没那个智商。
但是万一呢?
谁敢打包票贾政以前不是扮猪吃老虎呢?
能叫荣国公临死之前还要去宫里求太上皇给个荫恩的名额,叫还在荫恩哥官位的儿子,能是个简单孩子?
书房里一时间全是沉默。
另一边,林如海则是直接回了家,到了冬日贾敏就受不得寒,一天到晚窝在暖阁里,轻易不出门,所以林如海一回来便直奔暖阁,很快,就见到了正在暖阁里算账本子的贾敏。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只一个照面,贾敏就察觉了林如海的不愉。
“老爷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如海没说话,只冷着一张脸,任由丫鬟上前来为他取下披风,他并非喜爱冷战之人,只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贾敏自然也是放下账本子,亲自端了茶给他。
林如海接过茶盏喝了一大口,才斟酌着将酒楼中的事告知了贾敏,荣国府是贾敏的娘家,他这个当姑爷的不好斥责,但叫贾敏传个话却是不难。
“……我尚且管着娘娘的嫡亲父亲,不叫他仗着身份胡乱招摇,却不想一家子战战兢兢,倒叫旁人借了风头。”
这话不可谓不重,贾敏直接白了脸。
林如海长叹一声:“若为此阻碍了林家起复之路,日后我去了地下,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说不得娘娘被迁怒了,日后林家全族都会遭逢灭顶之灾。”
“岳父当年如何文韬武略的一个人,怎两个舅兄如此不知轻重呢?”
一连几句狠重的话,叫贾敏泪水涟涟。
她捂着胸,哭的泣不成声,不由想起前些日子在荣国府中所受的委屈:“早前儿十多年我在姑苏,不知家中情况,只与母亲书信往来,竟真觉得府中是个多钟灵毓秀的地儿,可谁曾想,自从我回了京城来,所见识到的桩桩件件,都叫我心如刀绞。”
“老爷。”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林如海:“荣国府乃是我的娘家,本不欲说出那些污糟来,惹得老爷瞧不起我,只是……”
贾敏想到母亲对玉儿的觊觎,对宫中娘娘的数次虎视眈眈。
只一个不察,半个多月未见,前两日回家时,竟被告知侄女贾元春通过小选进了赤水行宫,想走甄太妃的路子入宫为妃。
自从知晓后,她便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半说着,你乃荣国公之女,荣国府生你养你,你不说帮衬娘家,至少不能拖娘家后腿,另一半则说着,你已经嫁入林家,成了林家妇,纸包不住火,如今帮着娘家瞒着,早晚有一日会被老爷发现,林家于京城立足本就不易,若妨碍到了宫中娘娘,怕是就该会夫妻离心,说不得连女儿黛玉都会受到牵连,你真的能受得了这样的下场么?
她焦虑几日了。
今日又被丈夫告知娘家兄长在外面仗着娘娘的势,到处惹是生非。
她捂着胸口就歪了下去。
林如海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将她揽在怀中,也顾不得冷脸,语气焦急万分地说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适?红袖,快请大夫——”
“不用。”
贾敏赶忙拉住林如海的手。
她只是一时闭了气,眼睛花了这才倒了下来,她手指紧紧攥着林如海的袖子,色内厉荏地喊道:“都不许进来。”
外头骚乱的脚步声很快停息了。
贾敏这才攀着林如海的胳膊说道:“我也是前两日才知晓,我那母亲还没死心,竟叫元春好好的大户人家嫡出大小姐,入了那起子见不了面的地儿,从小选的女官做起,指望着太妃娘娘能将元春送到陛下身边去。”
她闭了闭眼。
声音颤抖:“我劝也劝了,说也说了,更甚至发了火,可我母亲却一门心思往宫里钻,甚至……”
想到那一日母亲说起林黛玉时那副施舍模样,贾敏心中就忍不住的起了怒火,她咬牙切齿,泪水含在眼里:“甚至还说我们的玉儿身子骨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