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不由暗赞一声好气度。
花白的鬓角铭刻着岁月的痕迹,但他举手投足间的风姿,反倒在岁月的历练下沉淀下来,既有养尊处优的世家清雅,又不乏掌权多年的威严沉稳。
陆杭行礼:“给陛下,娘娘请安。”
景元帝点了点面前的折子,对李满道:“拿给陆卿看看。”
陆杭从李满手里接过折子,打开一看,心下也是一惊:这位皇后娘娘,好快的反应,好敏锐的判断。
惊诧过后,陆杭开始琢磨景元帝的心思。
陛下召他过来,又给他看这道折子,是何用意?
陆杭一边思考,一边慢慢读着折子,突然心中一动,悄悄抬眼看向上首的霍翎。
霍翎神情平静,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也正在看着他。
——这副表现,哪里有半点儿被满朝弹劾的急躁和不满。分明是底气十足,稳操胜券。
陆杭心下立刻有了决断。
“此事本就是礼部疏忽,娘娘宽仁,不追究礼部的罪过,还自请削减用度,实乃国之大幸。”
“若依着礼法,确实不宜超过先皇后的用度……”
见景元帝和霍翎都没有出声打断他的话,陆杭继续道:“但二十年前,先帝驾崩,国朝动荡,先皇后厉行节俭,是为江山社稷计。”
“自陛下登基以后,休养生息,国泰民安,燕西一战更是取得大胜。依臣之见,这立后大典不仅不应该削减花销,还应该办得更盛大一些,让天下子民都能感受到陛下立后的喜悦。”
三言两语间,陆杭不仅不削减花销了,还反过来要加大花销。
霍翎对这位礼部尚书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是叹为观止。
倒是景元帝,已经习惯了陆杭的滑头。这也是他特意找陆杭过来商量的原因。
“按照章程来就可以了。”
“至于陆卿手里的折子……”
陆杭立刻接道:“娘娘的宽仁,自当让朝臣知晓。”
“嗯,你退下吧。”
陆杭退出殿外,立于庭阶之上,想到刚才那道折子,心下暗道:回去以后,得让他夫人进宫一趟提醒德妃。
能与皇后交好,就与皇后交好。
便是不能交好,也绝不可为敌。
殿内,景元帝看着霍翎,温声道:“现在事情都解决了。立后大典是你人生中的大喜事,能尽善尽美,自然就该尽善尽美。有朕在,不会让人损了你的面子,更不会让人损了你的名声。”
“陛下……”
“就这么说好了。”景元帝抚了抚霍翎的脸庞,“来,再给朕笑一个。”
霍翎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景元帝说:“朕也算是有了一回昏君的体验了。千金搏美人一笑。可真不容易。”
霍翎顿时笑倒在他怀里:“不许这么说,您可是要做一代明君的人。”
等霍翎回到郡君府时,天色已有些暗了。
霍世鸣一直等在厅堂里,见到霍翎回来,关心道:“情况如何?”
霍翎微微颔首,霍世鸣这才放下心来:“在宫里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
“好。”霍世鸣笑道,“你母亲熬了你最喜欢的莲子羹,用井水沁过了,没有冰块的寒气。这天儿闷热,你用一碗再回去休息吧。”
次日,陆杭上折盛赞霍翎的深明大义,再细说先前那份立后章程的可行之处,驳斥包括承恩公在内的十几人的反对理由。
景元帝这回没有再任由朝臣上折。
他直接批复了陆杭的折子,点吏部尚书文盛安为大婚正使,礼部尚书陆杭为大婚副使,又命内务府往郡君府送了一批新的聘礼。
这批聘礼送得是大张旗鼓,许多原本还在观望的朝臣都明白了景元帝的心意,承恩公和何家也偃旗息鼓,不敢再跳出来折腾。
当天下午,霍世鸣收到了许多拜帖。
霍世鸣还在其中看到了武威侯的拜帖。
别说,在看到这张拜帖时,霍世鸣心下是暗爽的。
当年他在武威侯府,受到的都是冷眼,这位名义上的大舅哥更是从来没给过他一个正眼。
不过,在询问了下门房后,霍世鸣立刻将武威侯的拜帖丢到了一边。
其他人的邀约倒也罢了,武威侯的邀约,阿翎既然从未应过,他这个做爹的也不能应。
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了阿翎不悦,让阿翎和家里生出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