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貔貅镇定自若地请姜迈在客座上落定,自己坐在车夫人下首处,神态温和的宽抚她:“放心吧太太,我把你伺候走了再死。”
乔翎:“……”
乔翎忍不住捂住口,悄悄问自己下首处的姜迈:“……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姜迈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慢条斯理地剥着,闻言抬头看她,诧异道:“哪里奇怪了?”
乔翎:“……”
乔翎稍觉憋屈的皱了皱眉毛:“都很怪!”
姜迈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神都人,这很正常。”
侍女奉了香茶过来,乔翎心里边五味俱全地接到手里,听车夫人在对面问:“咦,好像还没有问,这位太太是怎么跟他交上朋友的?”
乔翎迟疑地觑着车貔貅:“其实不算是朋友……吧?”
车貔貅冷静地回答她:“现在还不算。”
乔翎道出了本来目的:“我是来跟他吵架的……”
车貔貅做出了充分的肯定:“不错,是这样的!”
车夫人:“……”
车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乔翎有点不要意思的挠了挠头,继而一指车貔貅,大声指责:“无冤无仇,这只貔貅上疏骂我!”
车貔貅果断放下手里的茶盏,大声还击:“明明是有理有据——我是御史,这是责任所在!”
车夫人:“……”
乔翎:“我又没有违法乱纪,最后不仅帮着破了案子,还抓了许多罪犯回去!”
车貔貅:“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乔太太,你越权了!”
车夫人:“……”
乔翎:“那是因为京兆府办事效率太低,等他们找到线索,人质该没命了!”
车貔貅:“京兆府无能,这件事我晚点写奏疏弹劾太叔京兆——但这跟我上疏弹劾你并不冲突——你的确越权了!”
车夫人心惊肉跳:“喂,你别再去得罪京兆尹了啊……”
姜迈则将手里剥完的那只橘子掰了一半,递到自家太太手里。
乔翎顺手接过,一口鲸吞似的塞进嘴里,嚼嚼嚼,含糊不清地开始生气了:“因为京兆府无能为力,我才去做的,没有比人命更重要的事情!”
车貔貅也开始生气了:“乔太太,能够保护天下多数人的,始终都是制度本身,而不是零星一两个如你这样的英雄!你的确救了人,但这与你打破了制度,为后来人提供了可以钻空子的漏洞并不冲突!”
又说车夫人:“夫人,你别在这儿干坐着,也给我剥个橘子啊,我刚才输阵了!”
车夫人也生气了:“……吃什么橘子?我看你像橘子!”
乔翎嚼嚼嚼,同时怒道:“这是制度的缺失,不能让无辜的人为这种缺失付出代价,要怪就要怪制度不够完善,不能怪我!”
车貔貅空嚼了几下挽回场面,同时怒道:“制度缺失,我晚点写奏疏弹劾大理寺和中书省——但这跟我上疏弹劾你并不冲突——你在制度上钻了洞!”
车夫人无力地补充:“也别去得罪大理寺和中书省啊喂……”
乔翎一掌拍在桌上,怒道:“你真是不可理喻!”
车貔貅一掌拍在案上,嗤笑道:“我又何尝不是对牛弹琴?!”
两看生厌地对视了几眼,乔翎霍然起身,扭头就走。
姜迈赶忙跟上。
车夫人黯然神伤,趴在门框上依依不舍地挽留他们:“真的不再坐坐啦?”
乔翎回头看她:“车太太,谢谢你的橘子,很好吃!”
车夫人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她:“有空再来玩啊,乔太太!”
乔翎用力地点了下头:“好!”
看也不看车貔貅,转头拉着姜迈,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车貔貅目送着那夫妻二人的身影,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古怪,似是愠怒,又仿佛是怀念。
许久过去,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去:“这家伙还是这个德行……”
车夫人一巴掌甩到他后脑勺上,叉着腰发出了恶龙咆哮:“这家伙什么这家伙,又得罪了新的人,寿终正寝的概率更小了啊!!!”
车貔貅脚下踉跄,同时鼻子一热,狼狈地用手帕捂住:“你放心,我把你伺候走了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