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葛上去软轿,崔姑姑亲自陪同她过去天鸿阁
这王府占地颇广,乍看之下,碧梧翠柳,水木明瑟,其间有亭馆、园圃、桥道等,掩映着那湖光山色,看得人心旷神怡。
只是青葛自然明白,这亭馆幽邃,以及这曲廊逶迤,其实都是遵从了奇门遁甲之术,寻常人踏入其中,是万万不能轻易走出去的。
如今青葛坐在软轿中,悉心感受着这府中安防布局,她如今离开这一段,府中诸般防守倒是不曾有什么变化。
不多时,软轿折入一处长廊,沿着那长廊往前走,已经隐约可见翠阁红亭,如此走了约莫几十丈,跃栏旁的翠竹越发稠密起来,忽而一个转弯,便见前面一片松楸,而就在松楸之中,见一丹楼翠阁,那便是天鸿阁了。
这天鸿阁看似不过是寻常阁楼,其实机关密布,防守严密。
只如今青葛所能感觉到的,在那天鸿阁后面的飞霞楼,以及“工”字覆脊上,便分别有两名暗卫把手着。
自己突然出现,那几位暗卫似乎还互相交换了手势。
青葛略抬眼,在那密布的竹林中,精准地捕捉到了他们的动作。
其中一个暗卫在眼前画圈,并指了指耳,做了一个蛇隐的动作。
这暗语的意思是,多留心,保持沉默,不要说话,适当时候可以撤远一些,以免冲撞了主人。
这府中消息传得快,她上软轿的时候,府中当值的暗卫已经知道宁王王妃过来天鸿阁,不过他们并没阻止——从这点来说,这位夏侯氏嫡女在宁王心中还是有些份量的。
宁王也不想彻底得罪夏侯氏,他需要夏侯氏王妃这个名头。
一时这软轿穿过天鸿阁旁边栈道,停在了阁楼下的白玉石台阶上,青葛便下轿。
谁知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阵脚步声。
瞬间,她的动作顿在那里。
叶闵出行时一直都是拄着银拐,人都知道他腿脚不便,但是就外人看来,他也只是过于消瘦而已,大家并不能看出他走路的异常。
甚至觉得,其实他根本不需要银拐吧。
可青葛是知道的,叶闵是借助那银拐才能保持平衡,才能做到高低不平地瘸,看上去和常人一样。
而这种假象并不是一直能保持着,其实是有破绽的,如果格外留心,会发现他在走台阶时,还是不太平衡的,两只脚的落点不同,右腿明显偏轻一些。
现在,青葛便听到了这种脚步声,这是叶闵特有的。
同时她还敏锐地闻到了檞树叶的香味。
千影阁中有两棵高大的檞树,叶闵总是会坐在二楼的阁楼上,在那檞树下抚琴品茗,是以叶闵身上总是带着檞树叶的清香。
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冷僻,消瘦,阴冷的男人,身上去总是带着那浓郁的清香,让人想起端午时糯米粽子的香气。
于是青葛已经迈出软轿的腿马上收回,之后坐定了。
几乎是在她坐下的那一瞬间,她便看到叶闵自阁楼的台阶走下。
后怕让青葛脊梁骨窜起一阵寒意。
如果不是她太了解那叶闵,就此贸然出了软轿,怕不是正好和叶闵打个照面。
叶闵看到自己这容貌,怎么可能不怀疑!
幸好,幸好。
而就在软轿外,侍女正疑惑着,毕竟她已经要出软轿了,却突然退回。
她看着外面日头,灵机一动,当即道:“如今这日头倒是大盛,可曾带了罗伞?”
侍女听着,忙道:“这……倒是不曾。”
那崔姑姑看看这天,春日的阳光明媚暖和,怎么就要伞?
这夏侯家嫡女如此讲究?
青葛听到不曾带伞,自然借故发难:“不曾?便是春日的日头也是日头,竟不曾带伞?”
旁边崔姑姑上前,恭敬地道:“既是娘娘要用伞,奴婢这就命人取来。”
当下自然有人匆忙去了,这边叶闵也已经走下那台阶。
叶闵的视线缓慢地落在软轿上,他的视线总是过于尖锐,就像一根针,能让人感觉到疼痛。
如今即便是望着这宁王府内眷乘坐的软轿,也没有半分缓和的意思。
他没说话,不过场上众人都知道,他在问这是什么人。
旁边崔姑姑上前,垂着眼睑:“这是王妃娘娘,特意过来寻殿下的,想必是有要事要谈。”
叶闵神情没什么反应,只用平平的语调道:“天鸿阁乃王爷议事之地,后宅妇人,无王爷命令,不许擅入。”
这时候,按说青葛应该出去相见。
但青葛不能出去……
于是这一刻,青葛只能走刁钻王妃路线了。
反正这叶闵此时也确实太过清高。
于是她笑了笑,径自问崔姑姑:“敢问崔姑姑,这是什么人在说话?”
崔姑姑回道:“这是叶闵先生,是殿下麾下得力干将,殿下一向敬重。”
青葛:“哦……”
这声“哦”拉着很长的尾调,意味深长。
这意思很明显不过了。
崔姑姑抬起眼,不动声色地望向叶闵。
叶闵虽是宁王属下,但叶闵有叶闵的清高和傲气,如今叶闵遭遇了这新入门的王妃,他是否愿意下拜?
场上一下子安静下来,对峙无声,周围侍女侍卫等全都低着头,屏住呼吸,免得遭受鱼池之殃。
良久后,场上响起很轻微的声音,那是银拐戳动在地面上的声音。
于是大家便看到,叶闵挪动着上前,微微垂下眼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