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单上有冰块融化的水痕,邓昀动作利索,把整套床品给撒掉,换了新的。
许沐子没有回自己房间重新拿衣服,在邓昀换床单的时候,她换上连衣裙。
连衣裙是夏装,透气的奶油色棉麻面料,两条细细的肩带挂在消瘦的肩上,在夜里出门恐怕没有那么保暖。可是,折腾一晚上,早已经忘记夏夏拿给她的厚浴袍究竟被她放到哪里去了。
许沐子倒也有办法,不客气地从邓昀衣柜里选了件外套,披上。
之前贴在脚踝伤口上的创可贴,在去浴室清理时沾湿了。
她粗心,自己没留意到伤口被溻着。还是邓昀调亮灯光,从药箱里拿了新的创可贴。
许沐子坐在床边,邓昀坐在电脑椅上,握着她的脚踝。看见她身上的深色外套,他调侃道:“不是和我不熟么?””"....我和夏夏说话,你听见了?”
“嗯。”
许沐子晃了晃腿,说:“你吻技还可以,算是熟了一点点。”
邓昀撕开创可贴包装,懒懒地“哦”了一声:“只是吻技?”
脑海里浮想出一堆画面
许沐子抿唇,不好意思了,把脚往回收,又被邓昀紧紧握住。
他把创可贴中间的海绵对准伤口,指腹暖昧地在布面上轻轻一抚,贴完,起身:“走吧。
他们走出房间时,是夜里十二点钟
细雨几乎停歇,暗夜里腾起些雾气。走廊里静悄悄的,估摸着楼下公共区域里玩狼人杀的那群人也散了几扇窗都以内倒的形式开着缝隙,清新湿润的风闲游在幽暗的空间里。
客栈里一点声音也没有,许沐子随口说:“这个时间了,不知道夏夏会不会还守在楼下。
竟然得到回复:“她下班了。”
差点忘了,身边的人是老板,所有事情都知晓。
外套的长袖布料堆叠在手腕,许沐子的
手从里面伸出来,被邓昀牵着,跟着他上楼。
他们穿过环形走廊,走进三楼的放映室里。
放映室已经被清理过。
小酌局堆放的零食、酒水已经不见了,蘑菇造型抱枕也整齐地排放在沙发上
,浅绿色矿物扩香石散着柠檬草的味道
和她凌晨四点钟第一次走进来时一样,整洁又温馨。
“放映室就是以前的琴房吗?”
“不是。”
“那我们....."
许沐子正想问,看见邓昀绕过茶几,按了墙壁上的密码。
之前在这儿参加小酌局,有人喝过酒,也把墙上的密码锁当成灯的开关按过。
那时候他们还以为,密码锁里面是普通的储物空间或者什么。
许沐子看见邓昀在输入她出生的年份,接着是她生日的月份,06。
八位数的密码。
再然后,是她已经能猜到最后两个数字,08。
六月八日。
她曾经在电话里告诉他,自己和著名的德国音乐家罗伯特·舒曼同天生日。
邓昀输完密码,侧目,笑着看向许沐子。
是和过去他考虑闲钱用处时极其相似的笑容,意气风发。
不会那么简单...
他好像不会在深夜里带着她来看一间已经卖空掉的琴房。
许沐子胸口起伏,心里冒出一些荒谬的猜测,慌慌张张去看邓昀
他知道她眼里的疑问,拉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掌覆在暗门上。
门板光滑、微凉。
她预感到惊喜,紧张到不能呼吸,只能紧闭上眼睛,试图平复情绪。
视觉通道关闭,在一片黑暗里,许沐子感受到背后属于邓昀的体温。
他扶她的肩,大概是垂着头的,呼吸声落在她耳侧,带领着她推开掌心下的暗门。
他说,为了防止她失望,要提前和她说一下,照片里那架钢琴,在某种情况下已经被他转手卖出去了。"现在里面摆放的钢琴,没有那个贵。”
可许沐子仍然心跳不止。
说不上原因,总觉得事情没有他说的那样简单。
琴房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来过,推开门后,神秘的密闭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木制物品的味道。
暗门在身后轻声关闭
邓昀的手短暂离开她的肩膀,“咔哒”,许沐子感应到灯光,慢慢地睁开眼睛。
好美的琴房。
哪怕没有照片上那些鲜花,也是美的。
琴房空间宽敞、宁静。
打过蜡的实木地板铺着一层柔和的反光,明窗净几,高高矮矮的几十个桶型空水晶花瓶也是亮晶晶的.还是没有三角钢琴的黑色抛光漆体耀眼
许沐子几乎一眼认出它,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邓昀。
她跑过去,伸出手。
指尖有些发抖,足足顿了十几秒钟,才深呼吸着掀开键盘盖子,把指尖落在琴键上
是它。
许沐子曾经拥有过两架钢琴。
第一架钢琴,是她三岁多的时候,在商场里看见别人演奏钢琴,看得入迷,非要学钢琴,爸妈给买的。最开始他们什么都不懂,家里生意也没好到变成暴发户的地步
一家三口门外汉,听琴行的人介绍几句,捡了一架价格适中的立式钢琴买回家里。
到许沐子上小学的时候,她在钢琴上的刻苦令她展现出不错的成绩,受到钢琴老师的赏识和爸妈的重视。钢琴老师说,许沐子的旧琴声音发闷,有条件可以换一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