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前方是哪里,她也没有目的地。只是想带傅骄离开,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
晚上九点四十,城市中心的游乐园不仅不会客流量减少,反而会随着夜晚来临人员增加。
欲珠背着书包,急步穿梭在热闹的人群里。耳边是烟花爆竹声,是他人开怀大笑,是小摊贩叫卖声。
无数流光溢彩的灯火从她眼前划过,穿着各异的人与她擦肩而过。欲珠不想停下,也根本不敢停下,她害怕吴睢异样的视线。她害怕自己的隐私被他人知道,自己会重新陷入早年的经历。在没上高中之前她和傅家的其他孩子一样,上的都是私立学校。那是个特定人群的孩子才会上的学校,里面学生的家庭多是和傅家一样的权贵之家。
所以,他们都清楚她和傅家的关系。
都说富贵人家教养出来的孩子会更加谦虚有礼。欲珠不否认这点。因为什么都不缺所以没有不可求,永远自信骄傲。自然也会比一般人有耐性。
但不能忘了,有钱人也是人。他们也会八卦,也会看戏。以及更难有同理心,他们并不会觉得几句话就能弄死她。如果真的死了,那就是她太懦弱。而在他们心中懦弱的人是不配活着的。
小孩子装得再绅士,淑女。
也不能改变他们隐在眼睛下的嫌弃。他们不会捉弄她,也不会嘲笑她。但那种隐隐约约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不可靠近的冷暴力。更让她觉得难以承需要隔离,需要远离。
欲珠总是装得很不在意,好像无所谓。可没有,她其实很在意。
她并没有多么强大的心理,她也会因为与众不同而感到痛苦。那些人不会特意嘲弄她,但在某个特定时间比如在篮球场。再比如需要两人或者三四人以上才能做的团体活动时。他们总是会站在一旁,或坐在那里眼神轻蔑嘴角带着懒散的笑看着她。看她一个人在羽毛球场握着球拍不知所措。看她,找不到可以一起的人。
那时欲珠总会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一个不受任何人欢迎的外来者。
她试图过反抗,但能怎么反抗?他们只是不想和她说话,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好在,这些结束在初三的下学期。她难过自己没有考上更好的高中,同样她也开心和那群人分开。
普通的人际关系,有点小毛病但热情的同学。她们不会不理她,更不会在背后说她的坏话,谈论她的家事。他们很好,包括刚刚见面给她冰激凌的吴睢。
所以,她不愿意让傅骄将它们破坏。离开,离开,去哪里都好。
将他和吴睢分开。
女孩没有目的地地前行,在她身后被拉着手带着往前走的青年,此刻也没有心情去注意两人走的方向对不对。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落在他们紧握一起的手上,纤长手指蜷在他宽大手掌上。
两人十指相扣,紧紧相握。
她的手很软,和她这个人一样漂亮纤细。
因为是夏天的校服,没有长袖。
又因为微微荷叶袖的设计,露出大片修长白皙的手臂。细白藕粉,光滑细腻。
前行间,风吹散女孩低马尾。
黑色带着香气的发丝从他眼前划过,飘散在他要经过的空气里。一股很淡很清新的香气,不是浓郁的香水,也不是某些沐浴露洗发水的刺鼻味道。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傅骄可以确定,他只在她身上闻到过。一种让他不排斥,甚至是贪婪想要拥有的香。
发丝下是女孩白皙秀颀的后颈,像羊脂球像白玉,光滑玉润。
他的视线紧紧跟随身前的身影,前行间旁人都仿佛成为幻影,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他们彼此,时间仿佛静止他心脏狂跳不止,怦怦直响。
不经意间一阵酥麻从紧紧贴握的指腹传来,掺着热气,贴着手心。
近在咫尺的香气,让傅骄耳尖泛红。他看着前方少女,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很渴很渴,一股热气像脱缰的野马压不下抑制不住。喉头滚动间,热气覆盖他。
少女也恰在这时停止,因为停得突然没有缓冲,两人差一点就撞上。
可也仅仅只是差一点没撞上,在她转身之际青年脚下未停,距离被无限拉近。
因为足够近,一切都被无限放大。
女孩清透白皙的脸颊皮肤,青年过分高大的身形。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会吻到她的额头。
细碎的发丝掺杂着香气,从他眼前划过。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渴求,却只能浅尝辄止。
在与女孩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傅骄才像是大梦一场醒来,连忙移开视线。
与此同时发现距离过近的欲珠,连忙后退,她后退也不忘将自己的手松开。
可这时已经不是她想松开就能松开,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主动握手的人变成了被反握住的人。紧紧缠在一起的手,在紧张解除以后变得格外显眼,让她不得不注意它们的存在。欲珠很讨厌身体上的接触,不管是和任何人。当危险解除之后,这些就会变成她排斥的对象。所以,她天然地想要将他甩开。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傅骄握得很紧,紧到根本不是她想弄开就能弄开。这时她没了办法,小声提醒道:“傅骄,松手。她的声音在这个不算安静的夏夜,清晰无比地传进他的耳中。一直在和自己内心做斗争的傅骄,在听到这话时立马抬起了眼。随即与女孩略显难受的视线对上。她的眼神很清明,干净到没有任何杂质。
是不管是谁来看都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漂亮到让人挑不出来任何错。可就是因为太干净,太纯粹。才会显得他刚刚的行为过于自作多情。傅骄不是个傻子,他今天的行为也已经足够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