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猿啼一江绿,马踏重山满叶红。
山谷中荡漾着的不只是少年意气,还掺了些野禽走兽拂掠过的啸簌声。
“魏大人。”
来人匆忙渡到摆在猎场一隅的太师椅旁,眼瞅着那盏青花大碗儿在边沿磕了两遭,这才毕恭毕敬的上去了。
胸前挂着的檀木珠子在那方小桌上轻轻碰了碰,冒出来的声响倒是吓了正瞅着猎场那边的魏呈乾一跳。他望望那人的红翎,心里估了估数,忙撂下袍子站起身来了。
“苏大人。”
魏呈乾瞅着苏哈煜直笑,心里却嘀咕一阵:这老小子平素被皇帝视为心腹,虽是平日里未找过他麻烦,但也未有过示好之举,如今偏偏挑了个狩猎的时候来寻他,专门等到皇帝走远了才过来,这肚子里怕不是装了好些坏水等着倒给他呢。
魏呈乾倒也不至于跟他吹胡子瞪眼的,也就装模作样的辑了一躬,引得苏哈煜也忙反手施礼连连。
“魏大人,您不必客气!听说前些日子大人您称病告朝,想来也是好些日子没见过您了。这不,今儿个瞧见您也来了,小的便想着亲自过来问问您。”
“苏大人关怀老身,老身感激涕零。无大碍,只是偶感风寒,就不劳烦苏大人再为老身操这份心了。”
“是,是。”
苏哈煜垂了眼眸,欲言又止。正巧扫见魏呈乾大拇指上配着的一枚扳指,又道
“原先瞧见魏大人的时候着实吓了本官一跳,后来想着确实也是,今上登基前是魏大人一手扶持着的,今上如今那一手好的骑射本领可是魏大人带着在这猎场上一点一点磨出来的。想必也是因为担心皇上,魏大人带着病也来了,小的属实被大人这份赤诚臣心感动哇!”
“时成!说了不必多礼,你在这样奉承我,我可是要与你生分了。”
魏呈乾摆摆手,望着那人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却压了几分。
“是了,本官与魏大人多年交情,自然是不必那般多礼的。不过,有句话,本官一定要说。”
“哦?苏大人司的是户属,与我朝职倒也无甚交集,有何事能让大人找上老身?”
田野尽头的号子声响彻起来,远远的弥上了一道光似的线。那是猎完的皇子公子们打马归来了。虽是还有段距离,魏呈乾却听着那人的话语明显的急切了起来。
“魏大人位高权重,随着众国公一路辅佐今上登基,更是辅助皇上安定天下,我等一直打心眼儿里尊敬大人,所以前些日子亲眼瞧见段相那般当朝污蔑大人,心中自然也是替大人气不过。后来魏大人称病不上朝,小的自然是心疼大人。”
“慢着,苏大人也相信本官与那太玄案子无关?”
“那是自然,魏大人勤勤恳恳,两袖清风,一身清白。怎会做出那些贪污受贿的事情!哪能由得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污告,本官实在是气不过。”
魏呈乾皱了皱眉头,倒又笑了。又觉得眼前这个人皱巴着的脸像个腌黄瓜,笑的更甚了,便抬手拍了拍苏哈煜的肩。
“苏大人的心意我心领了,好!有苏大人这句话,你我二人便是至交,以后苏大人有何事,只管来找老身!”
“魏大人。”
苏哈煜热络的看他一眼,话语中满是诚恳
“魏大人,有您这句话,我倒也是没什么好瞒着您的了!依我看这段相这般对你,摆明了是要杀鸡儆猴,是做给朝里的老臣们看的。您就这般放过他了?”
魏呈乾倒也真没再把前些日子段玉在朝堂之上上奏参他的事放在心上,这般初出茅庐想要出风头的初生牛犊之心他过往倒也是经历过,也是没有必要同他计较。只是苏哈煜这摆明了话里有话,怕不是等着他发怒,拿他当枪使呢。
“段相也是为了朝廷好,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是不会怪他的。”
“魏大人还没看明白么,这段玉可是咬上大人您了!”
魏呈乾一愣,冷脸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苏哈煜不耐烦一嗤鼻,继续道
“皇上指婚东城公主给段相,殊不知段相招惹了太后的人,前些日子太后亲下懿旨毁了婚约,这些时候就要把东城公主送去和亲了。”
“这事我是听说过,只是这与我有何干?”
“大人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太玄一案惊动京师,大人的属地出了这等大的事,本来想要明哲保身已经是难上加难,又有传闻说参与太玄一案的江州府知府的知府一职是大人的买来的?大人可还记得当时您是怎样全身而退的么?”
魏呈乾略加思索,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是。”
“是,魏大人,您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在外放出声去,说这江州知府已相中了段相,二人即将被指婚。扯上了段家的势力这才将外面的风言风语压了下来。”
魏呈乾不言语,瞧着苏哈煜激动地吹着胡子一翘一翘的。
“若是旁人放出这般话去也就罢了,可偏偏这小谢大人身份特殊,她头上有您和谢大人护着,这话传出去可不止是旁人信了,老段大人也信了。”
这一句话如雷贯耳,魏呈乾回忆着印象里老段大人的模样,又闻苏哈煜趴在他耳边送了句话过来
“段相与东城公主自有便有青梅之约,竹马之缘。两人私下交好,早已珠胎暗结。您的话传过去之后,老段大人忌惮您和谢大人,便...便派人将段相腹中未足月的胎落了。”
魏呈乾不言语,却不自禁打了个哆嗦。苏哈煜望着他的心情这才稍稍有了着落下来,趁热打铁堵在他耳边说
“我不瞒着您,这段相确实也盯上了小的手中的田帐。小的虽也是问心无愧,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