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互相凝视着,像是有着极强烈的仇恨,但风过处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该做个了断了。”江钰白轻叹一声。
皇上沉声:“是该做个了断了。”
“你很后悔当初的大意,没有斩草除根吧?”江钰白冷笑着,“更后悔当年你的所作所为吧?”
皇上睨向他,缓声道:“若是再来一次,朕还是会如此,你江家财势滔天,已经动摇了几位肱骨朝臣的心,你还敢觊觎公主,前朝被富商玩弄在鼓掌之间最后竟然由富商决定选谁做皇帝这样的荒唐行径,我大曌怎可再步前尘!所以江家留不得,是你害了你们江家,害了朕的阿笙......”
江钰白突然大笑起来,明明是仲夏的天气,院中却萧萧落下残叶来。
“你处心积虑,可惜你最疼爱的孙子竟然是我的儿子,是我江家的后代!”
“珩儿明是非,顾大局,他虽是你江家的儿子,但也是阿笙的儿子,是朕养大的乖孙儿。”
他们好像将情揉碎在大义间,显得微不足道,但又因为情,因为爱霍景珩,而将情树立在大局之上。
江钰白沉下脸来:“所以,我将本来的计划全都取消了,他爱大曌,那我就留着大曌,毁了你?”
“当然他也爱你敬你,但血海深仇不能不报,他不能报,便由我这个父亲替他报。”
他凝着皇上的目光是坚定而自信的,一种绝不会手软的坚定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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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漾喝了掺了迷药的酒本来应该是要大睡一晚的,但是梅栀雪和涂山清来了,她强逼着徐驰冉给漾漾吃了解药。
尽管徐驰冉再恨梅栀雪,但他终究还是无法拒绝梅栀雪。
吃了解药的漾漾很快就醒了过来:“景珩!”她喊着霍景珩的名字惊坐而起,就看到了涂山清,涂山清本就一肚子的气和委屈,此时更是气恼,便没了一点君子的风范。
“他又丢下你离开了!”
“他去哪儿了!”漾漾又看到了徐驰冉连忙问道,“你一定知道的!”
“他进宫了。”徐驰冉面对着漾漾和梅栀雪的眼神,说了出来。
“我也要去!”漾漾急忙下床,觉得身上的婚服太重又看到被霍景珩脱在一边的婚服,气得也将自己的外袍脱了扔在床上。
“小姐你不能去,世子让我们在这看着你。”苏璃三人拦住了漾漾。
还不等漾漾说话,梅栀雪瞪她们一眼:“你们是世子的丫鬟还是漾漾的丫鬟呢?”
这一问,苏璃三人哪里还敢拦着,连忙走到了漾漾身后,齐声表忠心:“我们当然是小姐的丫鬟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山庄,竟然没人阻拦,漾漾突然问道:“我姐姐呢?”
梅栀雪气闷:“宗主让她帮个忙去了,她应该在入京了。”
宗主明明有计划,却将她和涂山清撇下了,好气!
徐驰冉看出她的想法,冷笑:“你那么急着让漾漾醒来,就是为了去找你的宗主。”
梅栀雪没有管他语气中的讽刺,直说:“我和少庄主都觉得宗主似乎有事发生,这场婚礼太不寻常了。”她说的少庄主自然是涂山清。
“是不寻常,居然好心为了景珩办了一场婚礼,自己却消失不见了。”
梅栀雪道:“他还将自己所有的产业都送给了莺莺和漾漾,说是霍景珩娶漾漾的聘礼!”
徐驰冉大惊:“他真是这么说的?”
联想到最近江钰白的不同寻常,一个念头在徐驰冉心中萌生,等要冒出头时他急忙压了下去,慌乱间扫过漾漾,见她煞白了脸,眼中也是震惊惊惧,他想漾漾和他想到一块了。
其实和他们想到一块的又岂止是他们呢,涂山清也是一脸煞白。
因为之前徐驰冉和涂山清还是戴罪之身,他们不能进宫,只能由漾漾以郡主之尊进宫去,梅栀雪和苏璃三人陪着。
不一会,她们就跑了出来。
“不见了不见了!”漾漾彻底乱了分寸。
梅栀雪只能道:“皇上和宗主还有霍景珩都不在宫里。”
“他会去哪?”漾漾急得满头大汗,眼眶也红了。
一阵静默后,徐驰冉突然道:“江家废宅!”之前霍景珩跟他提起过关于江钰白和皇上的恩怨,他想或许会在那!
马车飞驰往江家废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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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时,江钰白将酒壶里的酒全洒在了庭院里:“这个下面埋着我江家的亲人,你死在这也算是下去给我江家人赔罪不用走冤枉路了。”
江家是被处以极刑,自然是不能安葬立碑的。
等到酒壶里的酒洒完了最后一滴,江钰白抬起脸,天边薄薄的虾红色照在了江钰白脸上,照进他锐利的眼中,火一般凝视着皇上。
朝阳同样照进皇上平静的眼眸,他的目色依旧坦然,一点赴死的恐惧都没有。
江钰白几乎要佩服他了,一般来说养尊处优的贵族但凡遇到这样生死一线时,不说吓得屁滚尿流,恐惧是人之常情的,可他已然稳如泰山,江钰白笑了一声,拔出了佩剑抵向他的咽喉。
“爹!”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喊,江钰白握剑的打晃,脸上也是乍惊乍喜。
皇上也是不可思议地转过脸去,从容的脸色终于皲裂:“珩儿!”
然后他再度转头看向了江钰白,终于怒了:“你告诉了珩儿他的身世!”
江钰白笑了:“我没说,我想大公主也不会说,是珩儿自己猜到了。”
但见霍景珩疾步而来,江钰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以为漾漾绊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