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糖了?你看看你的牙,你要是再吃糖,你以后就跟三太奶奶的嘴巴一样,瘪的。”
温小海赶紧捂嘴,有些后怕,“姐,你瞎说,不可能。”
温小云揪住他的脸,想到今天见的刘氏,不由叹气,“小海,姐搜刮你的钱,不是要拿走,我给你放好了,等你能忍住,等你长大,我就全都还给你。”
温小海鼓着嘴,一脸委屈,“哼,我才不信你。”
温小云气冲冲地回房抱了个陶罐出来,倒出好些个荷包,并一些散碎银子和铜板,加起来也有不少了。
“臭小子,我是打过你,也下过狠手,但我没有骗过你。”
“你骗过。”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骗过?”
“当年你说给我带肉饼,你没带,还狠狠揍了我,你就是骗我。”
温小云:“……”
这狗东西怎么这么记仇?
她没有生养过孩子,没想到孩子这么难带,尤其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
这一刻,她有点理解当年羊汤馆的老板娘了。
“温小海,你要是再这样,你就给我去书院里读书。”
温小海现在都是滚刀肉了,大摇大摆的,“去就去,哼。”
温小云气的要冲上去揍人,但温小海跑的贼快,三蹦两蹦的就出了门。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狗东西,秀姐,他那么爱吃糖,以后别管,你也别给他吃的,饿死他算了……”
她气得嗷嗷叫,早知道小时候就应该多揍几次。
“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气?”薛邵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个东西。
温小云连忙将他请进门,“没什么大事,我弟弟那混小子不懂事,大人,快请进来。”
薛邵笑道:“秋闱考试,一应事务都有人管,我也算难得休沐一日,正好过来跟你说个事儿。”
温小云去泡了一壶茶,“跟我说事儿?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啊?”
薛邵没有讲话,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给她递了个不太厚的册子。
温小云见上面写着云州府各县概况,连连摆手,“大人,这东西我看,不合适吧?”
薛邵慢条斯理道:“玉桃县温氏女,为人孝顺,善经营……对乡邻多有帮助,声名极佳……”
他看向温小云如今已经脱去稚嫩的脸,白净秀丽,眼神干净纯粹,很是赏心悦目,许是官场顺遂了,又或许在这让他感到放松,他的眼神渐渐有了当初做县令时的清澈与好奇。
“这是你吧?”
温小云心里不可谓不惊讶,毕竟是一方知州在夸她,雀跃肯定是有的,但不能表现出来。
她只能羞涩地笑:“这都是乡亲们抬爱,大人切莫当真,切莫当真,我也就是做点小生意……”
薛邵听她辩解,小女儿姿态可爱娇俏,忍不住眉眼舒展,畅快地笑起来。
“其实你也不用谦虚,我能对你说这番话,自然是去调查过的,你可以先看看册子,顺便猜猜我的用意。”
温小云还是很犹豫,她并不喜掺和任何事儿,只想安安分分地做生意,平平安安过一生。
“这不太好吧?大人,我看这个,会不会被杀啊?”
薛邵无奈地笑:“不甚重要的东西,不然我怎么会带出官府,你一向聪慧伶俐,难道害怕今日猜不出来?”
温小云知道这是激将,但她忍不住,便将册子打开了。
说是各县概况,也确实是各县概况,人口、财政、新生儿、平均收入等等,基本都记录在册。
其中数据最为突出的,就是玉桃县,人口财政收入遥遥领先,只不过粮食比往年少了一点,应该是养鸡鸭耽误了。
她渐渐发现了问题,自己到过的四个县城,数据都还不错,就连当初最差的翠柳县,人口都增加得很突出。
薛邵看她眉目清丽,看得很是认真,笑道:“你认字是自己学的还是?”
“哦,是我表弟跟朋友们教的。”温小云将册子合上,“您今日来,不会是想说,是因为我那仨瓜俩枣几个子儿的生意,改变了这几个县的情况吧?”
薛邵闻言,眼里难掩欣赏之色,甚至带着赞赏。
他笑着摊手,“为什么不能?大隐隐于市,也许你就是那个隐于市的人呢。”
温小云被戴高帽子,心里舒畅又觉得好笑,“不可能不可能,大人太抬举我啦!”
薛邵却很认真,“我之前也以为不是你,但我追本溯源,下乡巡查,发现还真是你,我作为知州,有责任要守护一方百姓,抽丝剥茧地分析问题,也是我该做的。”
温小云发觉他真不是开玩笑,心里开始忐忑起来。
“我,我只是做小生意而已,而且现在蛋价特别便宜,每年赚的钱其实很少的……”
薛邵看她的眼神越发温柔,“你赚得少,才让百姓有得赚,你别小瞧你带去的一两个子儿,那是百姓们的救命钱,救命钱攒得多了,日子自然就好过。”
“或许不是因为我呢?”温小云这会儿真的有些羞涩,“百姓赚钱的营生,可不止这么一个途径。”
“但这是普通人最简单的途径了。”薛邵叹了口气,“比种地回报快,比卖菜时日多,比任何一项事儿,都要更快地获得现钱,你最难得的,便是从不拖欠他们的“三瓜两枣”,甚至还帮了很多女人,这世上,比你赚得多的人很多很多,就一个酒楼,每月的利润是你一年还多,但酒楼里的生意,有多少百姓能染指呢?”
他眸光犹如火炬,将温小云笼罩,“你愿不愿意,加快你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