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黎知韫嫌恶地对他说出“恶心”两个字。
她还称呼自己为盛今安,这一刻盛嘉年如此痛恨他了解黎知韫。她在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你果然比不上你的哥哥,我看错了,你确实和他们口中的人一样平庸。
盛嘉年的身体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喃喃出声:“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想要辩解,他知道错了,他的一切都太过病态,才把小韫越推越远。是他辜负了她的期待,把一切都搞砸了。
可你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待我?
不,也许他已经不想奢求过去,因为黎知韫如今的眼神甚至都不会落在他的身上,自己就像是她生命中无足轻重的一个过客。
盛嘉年竟然开始怀念那一巴掌带给他的痛觉,那让他知道一切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上帝专门为他打造的一场清醒梦境。
他复杂的眼神像在酝酿一场风暴,黎知韫没有耐心在这陪他上演追妻火葬场的剧情,她讨厌这种被设定的感觉,单手回着消息朝外走。
字刚打了一半,身后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声音很清脆,足以让人感受到骨头与水泥地撞击碎裂的冲击感。
如果不是垂下的那只手被扯住,黎知韫还以为身后的人跳楼了。
在剧烈疼痛之下,她终于舍得看他一眼,盛嘉年仰着头跪在地上,声音嘶哑。
“你打我吧。”
刺目的阳光直照在他的脸上,盛嘉年自虐般地强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眼白爬满了诡异狰狞的红血丝,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兴奋快慰。
“小韫你打我吧——”见少女没有反应,他又重复了一遍。
盛嘉年偏执地想着,他不能失去黎知韫,他不能让她抛弃他们的一切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把他一人丢弃在黑暗的沼泽里越陷越深。
所以哪怕只是痛觉也好,只要,只要他在黎知韫的世界里是存在的。
黎知韫微妙地察觉到了盛嘉年的不对劲,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即将崩坏的提线木偶,牵引线已经将他的每一处肢体都绷紧到了极致,只差最后一把火就要坠入深渊。
黎知韫垂下眼睫,本来不想在他的身上耗费时间,但谁让她又想到了更好玩的点子呢?
盛嘉年痴痴地凝视着少女弯腰凑近,她纯美的嗓音像塞壬一样蛊惑人心:
“周六的晚宴,把你那个私生子弟弟带过来吧。”
“我会原谅你的。”
他还没来得及磕头感谢她的怜悯与施舍,就被不知何时冲上来的人打了一拳。
黎铭钶匆匆跑上天台的时候,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这一幕。
高大的男人像条丧家犬一样仰头跪在地面上,双手紧紧地握住黎知韫的手腕,像是在极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黎铭钶本来还在思考黎知韫怎么回消息回到一半就没音了,听到路过的人说她和盛嘉年去了天台,他几乎立刻从球场跑出去。
他害怕黎知韫受到伤害,也害怕她变回那个永远对他不理不睬的黎知韫。
在看到她被纠缠的一刻,怒火瞬间点燃黎铭钶的理智,他揪起盛嘉年的衣领就给了他一拳。
盛嘉年凭什么?凭什么他即便做了再多错事都能够得到黎知韫的原谅?
在他为了和黎知韫骨子里留着同源的血庆幸时,盛嘉年无需付出什么就得到了一切,而黎铭钶除了血缘什么都没有。
他不甘心,怎么能让他看见一丝希望后又回到原点。
黎铭钶蓄着恨意朝盛嘉年另一侧脸挥过去,这一拳落空了。
被打第一下时盛嘉年毫无防备,现在看清来人,自然不会任由他打自己。趁着黎铭钶愣神,他反手还击,打在他的嘴角处。
对于黎知韫这个便宜弟弟,盛嘉年一向是有优越感在的,黎知韫从来都不在意他。他发现很多次,当他和黎知韫单独相处时,黎铭钶总会像个甩不掉的小老鼠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暗中窥伺他们。
盛嘉年无数次向这只老鼠投去挑衅的目光,小韫全然不知。
两人毫无顾忌地扭打缠绕在一起,互相都下得死手,脸上瞬间挂了彩。
“够了!”
黎知韫脸色沉了下来,她不想今晚回去还要对着一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吃饭,那样很倒胃口。
黎铭钶一向听她的话,硬生生收回挥出去的拳头,被盛嘉年一脚踢在了腹部。他忍着剧痛弓腰捂住小腹,嘶了一声挨着黎知韫的肩膀,双眼红通通的,可怜劲儿像只打架失败的淋雨小狗。
“姐——”
黎知韫哪能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冷冷瞥了眼他流血的嘴角,迈开腿下楼,黎铭钶紧紧跟在她身后。
天台上只留下盛嘉年一人,死死攥着拳头。
医务室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轻风吹拂,隐隐绰绰能看出摇曳帘子后的两个身影。
黎知韫坐在铺着洁白床单的病床上,左手捏住黎铭钶的下巴迫使他昂头,右手用镊子夹起一颗棉球,漫不经心地浸润在消毒酒精中。
细白的大腿微微敞开,黎铭钶笔直地跪在她的双腿之间,他褪去了校服,露出精瘦的上半身。他的肤色是象牙白,因为长期锻炼每一块腹肌都恰到好处,那一块红肿显得尤其突兀。
黎铭钶很享受这种仰视她的感觉,仿佛黎知韫是他荒芜世界里的唯一神明,只要他不断地祷告,不断地投射自己的信仰,有朝一日总能听到神明的召唤。
届时,他将不顾一切地为她而战。
黎知韫掐他的力气很大,挤弄着嘴角的伤口带来酥酥麻麻的痛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