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笛带肉肉回宿舍午睡。过了一会儿,终于忙完的楚琪也赶过来休息。
楚琪坐在桌子上吃钟笛给她打包的午餐,看见钟笛的梳妆镜前摆着她去年送她的水乳和眼霜,她用的非常慢。
“不舍得买的护肤品告诉我,我有渠道,拿货划算。该保养的还是要保养。”
楚琪和汪洋高中那会儿就在一块了,她认识钟笛的时候,钟笛才十三岁。她一直把钟笛当亲妹妹。
钟笛轻轻地给肉肉白嫩的胳膊涂蚊虫叮咬的药膏,说:“夏天一到乳也用不上了,加上我懒,就这样吧。”
“平时有机会化妆吗?”楚琪没找到她任何化妆品。
“没什么机会。”
钟笛只在做接待和引导时上一些淡妆,这是杨皓月规定的。吴萱萱的化妆品常年扔在服务台,她想用随时可以用。她不需要自己买。
楚琪努努嘴,想她这么多年一直喜欢素颜,总归还是有资本。
又问:“这周末回南陵吗?”
“要回,徐叔的儿子结婚。”徐友坤知道钟笛的境况,因此没有邀请她。但钟笛觉得自己该去。
跟美真恋爱的阶段,徐友坤待她们母女非常不错,否则也不会分手后还愿意一口气借出十五万。
钟笛会记住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并回馈。
楚琪想到徐友坤开跑车的外甥,那家伙是钟笛跟凌程分手的导火索。
再见凌程,楚琪发觉他眼里竟然还有旧情。
“刚刚我经过医院时,碰见凌程了。”楚琪没吃几口就收拾起碗筷,拿去盥洗池清洗。
她的声音被水流声冲淡。
“他说他见到肉肉了,说没想到我女儿都这么大了。他还问了你哥一句。”
钟笛猜测凌程已经打探清楚,肉肉是她的亲侄女。
“哦。”她不咸不淡地应声。
楚琪关了水,“他还叫我嫂子。”
钟笛不知如何回应。
凌程为人体面、教养好、念旧情……这话她说不出口。
收拾完,楚琪换上钟笛的睡衣,跟她一起躺倒在肉肉身边。
“他到底知不知道你怀过孕?”楚琪纠结了一下措辞,说:“生化也算是怀孕,只是你人没上手术台,没受罪罢了。”
“我说过,他没听。”
楚琪拉开回忆——
那天清晨,钟笛面无表情地从洗手间里带出来一根二道红线的验孕棒。美真惊呆了,问她:“这是琪琪的还是你的?”
“我……我还没怀。”楚琪那会儿刚跟汪洋领证,并不急着备孕,当下心跳加速,问钟笛:“凌程的?”
不敢笃定,所以才这样问。因为钟笛出过轨,这也是凌程跟她分手的原因。
一开始楚琪、汪洋和美真都不相信钟笛会出轨。美真百般盘问徐友坤的外甥,问钟笛是不是跟凌程吵架了心情不好,故意借他气凌程,问他到底跟钟笛有没有实质性的发展。那家伙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一锤定音。
美真见钟笛不说话,又问一遍:“是不是凌程的?”
“嗯。”
美真立刻质问:“那你到底有没有出轨?”知女莫若母,她总觉得她钟美真一手抚养长大的女儿不至于沦落至此。
汪洋问:“那都分手了,弄成这样你打算怎么办?”
“这孩子我不要,我也不会再回头。”钟笛话落,眼圈红透。
“钟笛,你看着我,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有没有对不起凌程?”美真说完自己先流下眼泪。
钟笛最怕看见美真哭,她终于在美真无限放大的伤感中摇了摇头。
她没有。
之后她们三个女人谈了一天一夜。美真不知哭了多少次,劝了多少回。楚琪掏心掏肺,问钟笛对凌程还有没有爱。
只要有爱,再深的矛盾也可以软化。
第二天早上,钟笛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打电话给也在南陵的凌程。
打完这通电话后,她平静地告诉他们:“我跟凌程解释清楚了,说我会去民政局等他。如果他来,说明他心里还有我,那我们就结婚把孩子生下来。”
钟笛等到太阳落山凌程也没有来。
那天美真买了蛋糕,楚琪买了鲜花,汪洋负责布置,结果他们只等回来钟笛一个人。
汪洋在愤怒中把蛋糕直接从二楼扔进楼下的花坛,“其实他早就变心了,他早就想分手了对不对。”
他说妹妹用情太深,一定是因为受到太多委屈,才傻到弄一出出轨的戏码来报复凌程刺激凌程。
而她的报复正中凌程下怀。凌程早就不爱她了,早就想抛弃她了。
那一天,钟笛跪在了美真面前,求她不要再想着去解释什么挽回什么。她已经尊严扫地,她还需要留最后的自尊去完成自愈。
随后钟笛下楼,一边收拾花坛里的蛋糕残骸,一边跟楚琪说:“嫂子,只好你陪我去医院了。”
检查结果竟然是生化妊娠。
没过几天,随着这场初恋的落幕,钟笛跟凌程这个未着床的孩子也随着钟笛的一次月经离开了她的身体。
一切都好像是命中注定。
楚琪觉得这就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后来渐渐走出来的钟笛将这次怀孕称之为一次乌龙事件。她再也没提过这件事和凌程的名字。
她打出去的那通电话,说了什么,除了凌程,无人知晓。她在民政局等待的那一整天,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是否期待着什么,又担忧着什么,更无人知晓。
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