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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端来热茶时,舒灵已经坐在沙发上缓好一会儿了。
别墅里的所有灯此刻都打开了,周围光线终于成了那种正常的明亮。
电视上的纪录片被按了暂停,那台复古留声机也没了响动……可以说除了桌上还有一只小猫的s体,以及陆鹤之身上手上的血渍之外,一切都变成了普通平常的样子。
佣人又为陆鹤之拿来了一条湿帕子,他叠着双腿坐在那边,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上的血渍。
“抱歉,三堂妹,刚刚吓到你了吧?”
他的手指白皙纤长,仿佛最上等的白玉石,指骨看上去也十分好看。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动作着,银丝眼镜下的眉眼含着温润笑意,举手投足间全是翩翩公子才会有的那种贵气感。
舒灵确实吓到了,这会儿脸色苍白的要命,不过她还是勉强摇摇头,接着看了一眼那边桌子上的猫。
“那个是……”
陆鹤之顺着她的视线,也朝那边瞥了一眼。
片刻,他眼底明显划过低落。
“那是luca,我养了十几年的小家伙,前段时间患了癌症,然后……”
陆鹤之声音微顿,话没有说的那么直白,隔了两三秒,才又道:“我有点舍不得它。又听别人说可以将小动物做成标本,所以就想自己动手试试。”
原来是这样。
舒灵听完他的话,心中的恐惧感已经消除了大半。
她忍不住认真观察了一下陆鹤之的脸,心想自己之前还真是脑洞大开,她怎么会觉得眼前这样的人是个什么可怕的变态呢……
舒灵想的出神,陆鹤之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反应,又看着她喊了一句:“三堂妹?”
舒灵被叫的回过神,渐渐也有点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说:“你……”
才出口一个字,她又感觉有些不妥,顿了一下,改了又重新开口:“您还记得我?”
刚刚那些乱七八糟的恐惧感让舒灵都没来得及反应这件事,现在平静下来了,再听见陆鹤之叫的这声“三堂妹”,还真让人十分意外。
舒灵现在在陆家算得上是非常边缘化的一个人,她都存在感甚至还不如在陆家待的时间久一点的佣人……
而陆鹤之如今是陆家炙手可热的下任家主,风光无两的陆大少爷。
哪怕两个人小时候有过一些交集,应该也不会让他记到现在吧。
更何况他是在连陆明明都不记得的情况下。
陆鹤之在那边听了她的话,微微笑了下,看上去十分的好脾气,“你可是陆家以前最受宠的小公主,我怎么会忘记呢?”
说完,他顿了下,依旧笑着看着舒灵:“不过你这个「您」字……让我都有种自己是老年人的错觉了。小时候三婶不是让你喊我「鹤之哥哥」
吗?怎么长大了,反而不会好好叫人了。”
陆鹤之的话好似责备,但语气却丝毫不显,反而带着一丝亲近的宠溺。
舒灵有点意外,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有过这件事。
她犹豫片刻,最后有些不自在的喊了句:“鹤之哥。”
人家把话说成这样,她没必要再矫情。
只不过“哥哥”两个字实在难开口,少一个字她倒是还能喊得出来。
好在陆鹤之也没再多说这件事。
不多时,他又像想起了什么,问舒灵:“没记错的话,三堂妹大学学的是兽医专业?”
舒灵很意外。
她以为陆鹤之还记得自己这件事已经很稀奇了,结果他居然连她大学专业学的什么都知道?
是以前听谁提起过吗?
她心中非常惊讶,隔了两秒才点点头。
“那你们专业里,应该有动物解剖学这门课程吧?”
说着,陆鹤之又转头看了眼那边安静躺着的luca,轻声道:“不然还是你帮我吧。”
他的话让舒灵面色一僵。
他们学校确实有动物解剖学这项课程,但这却也是她最不喜欢上的课种。
她本身是有些晕血的,平时给小动物们做一些小的手术还好,但是解剖的话……
舒灵联想到以前上课时的一些回忆,胸口一下子就闷闷了有了些不舒服的感觉。
“很为难吗?”
陆鹤之的声音低磁,舒灵听见后朝他看过去,直接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双眸子其实很好看的,乌沉沉,像被墨汁侵染过一样。
平时眼尾是漫不经心上扬的,不经意间含着温和笑意。而此刻……
舒灵很明显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低落,加上他脸庞间那种不太健康的白皙,莫名就让人觉得有些……
可怜。
这两个字聪舒灵脑海中划过时,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陆鹤之哎,就单单这三个字也一辈子不可能和“可怜”这个词有什么联系吧。
那边的人见她还没说话,以为她是在变相拒绝,沉默片刻,垂下了眸子,声音不自觉的放轻了些:“没事,你为难就算了,我待会儿自己多试几次应该也可以的。”
舒灵看着他的模样,心中划过不忍。
她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抵不过心软,回:“没事的,鹤之哥,我帮你吧。”
她的话让陆鹤之的眉眼瞬间明朗起来,眼波里有种白雪消融的愉悦温笑。
“这样的话,就真的太感谢三堂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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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舒灵是被陆鹤之的助理开车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