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
徐青仙正提着卜白秋站在高处,遍观战局。
关键时刻,最靠谱的还是将。昏天黑日操练出来的小将军,身上怎可能没点真本事,她两拳砰砰将人蛇脑袋打歪,严肃道:“出招要虚实相交,它看不透的!”
很有道理,但这句话对徐行而言和“题目看清楚做题要细心”一般,是正确但没有用的废话。
“怎么回事?”将越打越憋屈,微恼道,“它身上的皮肤又韧又滑,尤其是心口,像是凹进去的一个布兜!”
重拳出去,却被柔韧皮肤缓解、卸力、甚至包裹住。这滋味有多难受且不提了,将见状换了方法,去一下下砸它脑袋。她的打法非常暴力,又狠又准,自己的骨节处已然破损出血,但与此同时,人蛇的脑袋都已经生生被砸瘪了一半,眼珠迸裂,脑浆和血不断流出来,竟然还在毫不受影响似的继续活动!
铁童子是用玄铁做的,这人蛇是用什么做的可想而知。
这场景太有冲击力了,几个初出茅庐的别宗弟子都忍不住移开了视线,隐隐有些想吐,不由心想,她也太面不改色了吧,小将你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卜白秋被徐青仙轻轻拎着后领,宛如一只被揪着后颈的恶猫,如何挣扎也下不来。她干脆道:“它的致命处和人不一样,后颈处,找它的七寸!”
“具体在哪里?!”将啧道,“后颈那么一大块!”
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轻微的一声“撕拉”声。目光中心,徐行站在人蛇背后,右手正拿着一大块鲜血淋漓的赤色血肉,古井无波地垂眼,应声捏碎。
人蛇的后颈空了一大块,整个脑袋和身体都快连着一层皮了,最后挣扎了两下,终于缓缓倒下。
众人:“…………”
呕呕呕!!
既然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就把整个后颈掏出来是吗??这样是很快没错,但你们穹苍的人是不是太可怕了一点?!
卜白秋目不视物,紧接着肃然道:“但它的七寸上有剧毒,先找工具,千万不要用手触碰!”
“喂!!”方才还一派镇定的徐行倏地满脸菜色,怒指道,“你人有问题我都忍了!语序不能有问题啊!!”
就在呼吸之间,自她右手的指尖开始,暗蓝到仿佛黑色的水毒侵染而上,转瞬便爬到了手腕处,徐行霎时感到脑袋嗡一声,险些大头朝下栽倒。
果真剧毒!
卜白秋都惊了:“你动作怎么这么快??”
将一把将徐青仙的坐骑薅过来:“手黑了!是不是中毒了?!”
这简直了。阎笑寒难得硬气道:“不然呢?挖煤挖的吗?!”
“……”徐行虚弱道,“小阎,我承认我平时对你说话太大声了……”
人蛇既死,这小村之景也如同水波一般不断晃荡起来,将近崩坏。徐行躺在地上,阎笑寒正忙着爪搓药丸子,她的视野中,群魔乱舞,所有人都像一条条摇摆的海带。
原本还有些隐痛,但很快便没有感觉了。或许是阎笑寒的“魅惑”起了作用。但她自己都看不见,那水毒虽来势汹汹,但仅仅只到了手腕,便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自指尖推挤而出。黑血涓涓流了几股后,再流出的便是正常、赤色的鲜血了。
朦胧中,徐青仙的鞋面在她眼前立住,上面有一朵水莲花。紧接着,是卜白秋,她们似乎在说什么。
也正是在这种状态下,徐行又一次看到了那道总是跟随在卜白秋身旁的红色身影。
在红尘时,这道身影从来没有现形过哪怕一次。应当是能力不足吧。在这里待的越久,她的身形终于越来越凝实了,虽说仍是看不清细节,像蒙了一层厚纱,但终于,徐行能依稀看清她究竟穿的是什么衣服了。
果然,那一袭戏服,并不华丽,却红的像血。
“……”
“……”
“……”
意识随着眼前一同坠入浓黑中。不知郑长宁在这里设下了多少幻境阵法,但总之绝不少于四层。
徐行想起卜白秋曾对她说过的计划。在这里,一道幻境毁灭,另一道阵法便会接上。两者之间那短暂到微不可见的空隙,便会用不断循环的尸解之梦补上。身在梦中,无知无觉,根本无法动作,更别提闯出去了。
但,众人出不去,郑长宁也无法出去,除非找到打破之法。并且,卜白秋能够通过一种特殊的办法,不断缩小排查范围——直到找出那个人为止。
如果不把几十人都卷进来的话,也算是个不错的瓮中捉鳖之计,就不知老鳖头该如何应对了?
一个老谋深算之人,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况且,这几十个老弱病残,就算找出了他,真能杀死他么?他身上甚至有“绝情丝”。
那么。他究竟做了什么呢?
然而,徐行很快便想不了那么多了。
她再睁眼之时,发觉自己似乎站在一道悬崖峭壁之上。
天极黑,风极凉,刮过粗糙峡谷间,发出凄厉吼声。峡谷之间,是一众浩浩荡荡的行进中军队,望不见头,暼不见尾,少说有万人之众。阵中众人皆身披甲胄。只不过,这甲胄似乎是从人的身上扒下来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头盔处还黏着碎碎的人类头皮,武器是人的腿骨。
不,这不是“众人”。只是化成了人形而已。这些,全是杀气四溢的妖!
这年头,唯一能够聚集的狐族都已经自封狐守之地百年不出了,为何还会有这样的大军??这不可能!
她手上拿着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剑,站在最前方、最高处,宛如一只渺小的蜉蝣面对大江大河。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