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妨,玄素不问她不说,玄素一问她惊讶。玄素发怒她跑路,玄素退位她哀悼。
这话说的真是成熟稳重极了,并且很有道理。将警惕道:“你们?你不回去?”
徐行将徐青仙又来捏她小指的手拍开,莫名道:“有什么好讲的?掌门又不是眼睛不会看。”
况且,只看余刃这张脸,她就绝不能把人带回宗门去。把他一个人放在红尘,这也不可行。他想尽办法都会跟上来的,到时候闹的事情更大。倒不如就这样了。
阎笑寒余光瞥到余刃唇角微微一扬,似是在电光石火之际又自己将自己哄好了。心酸之余,不由飘然作想,这辈子什么时候能像她一样完全不顾玄素死活的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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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九重尊是否身亡的讨论声仍如烈火烹油般居高不下,玄真子适时传来飞信,卜白秋苏醒了。
徐行到小道观里见着她时,她端坐在软榻之上,不知为何看起来缩得比原先还要小一点,目光茫然地看着窗外引颈高歌的小鸟。她似乎陷入了一种状态中,说憔悴也不憔悴,说欢喜也不欢喜,整个人看上去空洞洞的。
“下手有点重。”徐行大步走进,笑道,“痛吗?”
卜白秋道:“痛。”
徐行道:“哦。”
卜白秋:“这时候不该说‘对不住’吗?”
徐行道:“我就问问。”
而且,对不起可不能随便说。随便说的话,就变得很廉价了。
卜白秋:“……”
她唇角不由抽搐,很想一杖打过来的时候,倒突然有了点活人样了。
“外面还有人跟着你?”卜白秋耳朵往外,道,“在门口就停了。怎么不让他进来?”
因为他压根不注意听别人到底在说什么,进来就盯人,不如别进来。徐行道:“他就喜欢站那。不用管。”
室内一时静了。两人都像是不知该开口说什么。其实徐行也理解,小卜呢,心好,人不坏,是个好孩子。只是干出来的事儿吧,特别像用“我身高一九五”把人骗出来见面,结果刚下车发现是个嫁接版窝瓜。说缺德吧,她也没办法。不这样,那些高高在上的老前辈、前途坦荡的少年人,哪个肯管她这接了就能把手烫出个洞的死山芋?
想来她这些年,不是没尝试过别的路。只是穹苍内的某位手能遮天,足够有办法让她走不出那座城。卜白秋还算是死心得比较早了,才逃过一劫——若不是这样,她可能早就没命了。
卜白秋有些茫然地道:“郑长宁……死了吗?”
“死了。”徐行自然地接过她摸索的手,答道,“等一会儿去那边捞绝情丝的时候,再去确认一下。如何?”
卜白秋一愣:“捞绝情丝?为什么?”
“说来话长。”徐行指节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沉吟道,“我带着它出去的时候,有个东西想来截胡,结果没截胡成功,咬下来三分之一的丝线,被我连东西带线全封在幻境里了。现在需要你师尊设个阵,我再感应感应,差不多就能找到了。”
卜白秋似懂非懂的应了声。不过,她本就不在意圣物如何。
半晌,她还是垂头道:“……对不起。”
“嗯。”徐行嘻嘻道,“我原谅你了。不过,好像还有别的要坦白吧?”
“有。”卜白秋也有些困惑,似乎在于事情发展和自己想象得截然不同,“不是我为自己找借口。只是,我好像也被骗了。当初和鬼市之主做交易时,他对我说的是,会有一个人杀了郑长宁……顶多一个时辰,所有人就可以从里面出来了。多几个人,打破结界的力量足够一些,更加稳妥一点。他似乎对那个人很信任,说除了脑子有病不受控制以外没什么缺点。”
徐行知道她说的是谁了。不得不说,这个评价不是很精准。除了脑子有病以外,缺点也很多……
徐行不动声色道:“你知道那人是谁?”
“不知。”卜白秋苦笑道,“不仅是我,连鬼市之主在事前也分不清具体是谁。怪了,连名字都不知道?他只告诉我,此人‘当时必定在场’,还有一个特点,‘辈分或许比较大’……当时闹得太大了,我们被蛇族扬起来的水柱阻挡得太远,他无法向我传讯告知究竟是哪一位。时机不等人,成功只在那一瞬,我只能拼尽全力把所有可疑之人都传过去了。”
世纪未解之谜解开了。卜白秋往秘境里传那么多硌牙的老菜皮,原因竟然如此简单!
鸟儿又机灵地叫起来,两人都往外看,一枝新绿点翠,末尾已经枯黄了。
“死了。就这样死了……”卜白秋空空望着窗外,道,“我本以为报完仇之后,我会欣喜若狂,如释重负,可是没有。该睡不着,还是睡不着。唯一的区别是,我不再有事可做,所以更思念她。”
为一个爱的人活在世上,和为一个恨的人活在世上,似乎没什么区别。
她这十年,日日夜夜想到她爱的人早已死去,而恨的人依旧活着,愤怒之火便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永不停息。现在人死了,火熄了,一时竟然连自己站着都做不到了。
徐行注视着她,忽的开口道:“所以,你当初说我身上有鬼,也是在骗我咯?”
“……”卜白秋艰难道,“也不是骗……这么说吧,我虽然‘看’不到鬼了,但如果它非常强大,那隐隐约约还是能感受到的。我是真的感觉有啊!你难道没感觉,自己背后时常发凉,像是有人在你耳朵边吹气吗?你难道没感觉,睡觉的时候有人趴在床沿盯着你看,时时刻刻缠着你吗?”
徐行:“那还需要你感觉?都这样了我自己感觉不到?”
神通鉴:“就是啊!再不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