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骂得真好听!”
浮丘伯失笑:“你知道荀子在骂什么吗?”
刘盈摇头:“不太懂。”
浮丘伯道:“你知道荀子骂的十二贱儒宣扬的何种学说吗?”
刘交和浮丘伯的其余弟子再次瞠目结舌。
贱、贱什么?老师在说什么?!
刘盈再次摇头:“只知道一点孟子的学说,其余的不知道。”
浮丘伯没问刘盈知道多少孟子的学说,而是顺着荀子骂人的顺序,一一为刘盈讲解荀子骂过的贱儒最核心的学说。
他面前只是一个五岁孩童,按理说应当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若是换作一个再长几岁的孩童,比如七八岁的孩童,就一定能听懂浮丘伯在讲述什么。
或许孩童不能理解得太深刻,最浅显的道理他们是能听得懂的。
刘盈听浮丘伯为他讲解儒家学派的分歧,好像在看小学低年级的注音配图课外读物。
浮丘伯所用的语言,比刘交、萧何等有学问的人平日里口头交谈所说的话更直白。刘盈相信即使换成另一个已经初步接触儒家经典的孩童,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在浮丘伯的身后,刘交等人已经挺直背跪坐在泥地上,聆听浮丘伯的教导。
在刘盈身后,刘邦等人也已经走出藏身处。
浮丘伯向刘盈讲解荀子的《非十二子》时,视线投向了根本藏不住的几人,并向他们招了招手。
萧何这个最谨慎的人最先从藏身处走出来。
他提着袍角奔到刘盈身后,朝着浮丘伯跪拜作揖后,恭恭敬敬地听课。
曹参也立刻学着萧何,向浮丘伯跪拜后听课。
刘邦、王陵、雍齿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
虽然大儒难以见到,但他们三人都不耐烦听大道理。如果他们在大儒面前打瞌睡怎么办?
雍齿想要打退堂鼓,被刘邦按住。
“浮丘伯已经看见我们,怎么能不去?”刘邦低声道,“我们是盈儿的长辈。”
王陵咬牙道:“对,我们是盈儿长辈,得给盈儿撑住。”
雍齿愁眉苦脸:“撑住?什么撑住?怎么撑?行吧,我掐几下大腿,看撑不撑得住。”
于是雍齿和王陵也在刘邦的带领下,向浮丘伯跪拜求学。
浮丘伯没有在意刘邦等人,讲解的话没有停下来。
当吕娥姁发现刘盈没有回来用饭,提着饭篮子寻过来时,浮丘伯还没有停下讲学。
刘邦以为自己一定会打瞌睡,没想到居然听得津津有味,还在课间休息时问了几个问题。
刘盈提着水壶过来倒水,抱怨长辈们都不靠谱,居然不知道给老师添水,还是自己最尊师重道。
其余人有兴奋,有疑惑,也有在强忍着打哈欠的。雍齿已经两眼发黑,腿也掐乌了。
吕娥姁脚步停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走过去。
浮丘伯抬头看了一眼吕娥姁,手撑着地上站起来。
刘邦和刘盈忙去扶浮丘伯。
刘盈这小身板根本没法扶人,但浮丘伯却握住了刘盈的手。
刘邦被婉拒了,但仍旧没有收回手。
浮丘伯犹豫了几瞬,还是扶着刘邦的手站起来。
他打量了一番刘邦。
刘邦神色自若地让浮丘伯打量。
浮丘伯收起视线:“今日可否让我暂住一晚?”
刘邦殷勤道:“浮丘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盈儿,还不快叫老师!”
刘盈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老师!”
浮丘伯摇头:“我明日就离开。”
刘盈装委屈:“老师是嫌弃我愚笨吗?老师讲的课我都记下了!老师考我!”
还等什么“商山四皓”啊,现在就有一根大腿,赶紧抱住!
浮丘伯微笑着摸了摸刘盈的头:“我只精于《诗》。你更想学先师荀子的文章,不该向我求学。”
他看向刘邦:“我有一同门,是掌管先师遗作的人之一。他因犯事逃归阳武。如果你能庇佑他,我写信请他来教导令郎。令郎如此年幼便能背诵先师的文章,他一定会好奇。能不能留住他,就看令郎和你的本事了。”
刘邦拱手:“请公为盈儿写信。”
刘盈不满:“我可以都学啊。我可聪明了,什么都能学!”
刘邦也想这么说,但他不是稚子,不好太过分。
刘盈的话说到他心坎上。他眼巴巴地看着浮丘伯,希望浮丘伯能被刘盈说动。
浮丘伯又摸了摸刘盈的头:“我教导不了乱世的学问。现在我要回乡隐居,等天下安定后,若你还想向我学《诗》,我再来教你。”
刘盈嘀咕:“那要等十年后了……好,老师,十年后我再来寻你!”
十年后?浮丘伯很疑惑刘盈为何会说出这个数字,但他没有问。
刘盈小小年纪就能背诵荀子的文章,且还有自己的见解,这不是用天资聪慧就能形容的孩子。
时人都信谶纬异象,浮丘伯也信。
所以他不会询问,以免天机泄露,危害刘盈。
浮丘伯道:“我今日为你讲的课,你能记下多少,就有几成把握留下我那位才华横溢的同门。盈儿,你有异象,应该藏起你的异象,以免遭天妒忌。”
刘盈拍着胸脯道:“我都记下了。老师不用担心,有异象的人不是我,是我阿父。阿父会为我打点好一切,我只需要继承阿父为我打下的功业就行。无论是别人的妒忌还是老天的妒忌,阿父也会为我都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