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灵活现的简笔画小人, 在聊天框里冲着明灿头像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下了。
明灿呆了呆,下意识想, 这不是我拿他手机发的呀?
这人未免太识相了。
明灿抿唇笑, 眼疾手快地截了个图, 免得他撤回。
她此刻还游荡在宴会厅外边, 肩上披着池潇的西装外套,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日月火山:【饶了你了,平身吧】
日月火山:【你什么时候来拿手机和衣服?】
池潇以为他走之后,她会把他的东西随手丢给侍应生让拿给他, 然后回去宴会厅里。
没想到,听她的口吻,似乎还在大厅外边等他。
池潇低头盯着手表, 边走边回复:【马上】
他长腿阔步,穿梭在人群中, 整个人仿佛和周遭的一切隔绝开了,对热闹喧嚣视若无睹。
一道视线短暂地跟随了他几秒。
收回目光,池曜听到母亲在身旁喊他:“阿曜,你哥在那儿呢, 走过去了, 你不去找他吗?”
“不了。”池曜扬了扬手机,“我要打游戏。”
“打打打, 成天就知道打游戏。”李冉白了他一眼,“阿潇就比你大一岁, 现在都去星驰的算法科学院搞研发了, 你还在这儿打游戏。”
“人各有志嘛, 家里有一个哥那样的就够了。”池曜说着, 吊儿郎当地从身旁侍应生手拿的托盘上,取走一杯威士忌,和李冉碰杯,“妈,cheers。”
李冉真不想搭理他,但还是拿起高脚杯,陪他喝了一口。
正宗的苏格兰威士忌,有点冲,池曜喉咙像被烟熏,猛地咳了两声,弓着身想笑,又笑不出来。
不久前,舞会时间刚刚开始的时候。
池曜在大厅里转来转去找明灿,想邀请她跳舞。
好不容易找到她,却迟了一步,亲眼看着池潇朝她走过去,挡在她和另一个年轻男人中间。
池潇带着明灿离开宴会大厅的时候,也在人群中看见他了。
兄弟俩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池潇只愣了一瞬,之后便坦坦荡荡与池曜对视。
没什么好遮掩的,他确实和他喜欢同一个人。
对于这个人,他不会退让半分。
很快有人从他们中间经过,隔断了视线,再然后,池潇和明灿的身影消失。
池曜从始至终站在原地,双目失神,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没什么好抱怨命运不公的。
晚宴开始后,他一直和明灿待在同一个大厅里,池潇则是刚刚过来,却能先他一步找到明灿,出现在她身边。
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输得很彻底。
更何况,他对于明灿的执著,本来也是因池潇而起。
那是大学前的暑假,因父亲工作变动,池曜举家迁回国内。父母费了挺大劲儿才把他塞进顶级学府B大学金融,录取通知书到手那天,母亲不无忧虑地对他说:
“你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是B大里头全是学霸,稍微放松一点就会被别人狠狠甩在后面。一定要向你哥学习,他这次期末考绩点全系第一,还拿了个据说很厉害的奖学金……”
这些话,池曜听了十几年,耳朵都要长茧了。
在爸爸妈妈眼里,哥哥是无所不能的,学习优异,性格成熟、稳重又自立,比他这个亲生儿子强了百倍。他们虽然没有因此就对池曜不好,还是很爱他宠他,但是日久天长地在池曜耳边夸他哥,让他向他哥学习,还是让池曜心里产生了一些阴影,觉得哥哥像一座压在他头上的大山,如果爸妈能选择的话,一定更希望哥哥做他们的孩子。
为了躲避长辈的唠叨,那个暑假的很长一段时间,池曜都住在池潇那儿。池潇从小独立,高中阶段就图清净搬出了池家,独自一人住在名下的房子里。那是个几百平的大平层,空荡冷清,池曜住进去之后,无法想象池潇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怎么待得下去。
很快,他发现池潇在这里有一个秘密基地——一间巨大的手工工作室,面积比主卧还广,长长的工作台上摆放着几十种切割、雕刻、打磨用的工具,靠墙一面的壁柜通天达地,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木材,许多光看颜色质地便知十分名贵,还有很多池曜根本不认识的材料和工具,房间里设置了专门的控温控湿系统,看上去非常专业,丝毫不像一个业余手工爱好者打发时间的地方。
和这间工作室比起来,整个大平层里的其他区域倒像是附带的,毫无乐趣可言。
后来,池曜时不时就跟着池潇在这里做点手工玩。
手工室最深处还有一道门,门上安了密码锁,池曜很好奇,池潇说那里面就是个储物间,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普普通通的储物间有必要特意安一个锁吗?
手工室里这么多工具、材料,倒是没看见多少成品,池曜心想哥哥多半是把做好的东西放在那个储物间里了,但是因为做得比较丑陋,所以不好意思展示给他看。
某天,家里只有池曜一个人在,他溜达进手工室,站在那扇门前,想着随便试一下密码,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打开。
池曜先试了池潇的生日。密码错误。
他想了想,又试了下池潇的手机密码。那串数字特好记,池曜某次无意中瞄到了,一直没忘。
只听“嘀”的一声,密码正确。
厚重的实木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门后的空间幽暗、静谧,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的清香和漆料的辛辣,池曜打开灯,抬眸看见悬挂在巨大玻璃柜中的一整排小提琴。
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