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血色倾泻而下, 整个槐来村,都被一片汹涌的红雾覆盖。
鲜红的雾气弥漫在四周,遮蔽了视野, 眼中找不到银发红瞳的少年身影,明闻向前走了一步, 心脏仿佛要从胸口中破开, 他攥紧心口的衣服,痛苦地弯下了腰。
“哥哥!”
黑暗从地面卷起, 呼啸而开,震散周围的红雾,银发红瞳的少年一步踏出, 抱住明闻。
“找到你了。”
熟悉的气息与冰凉的体温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明闻抬眼, 抓住白熠手臂:“你——”
“刚刚, 我差点就和哥哥分开了。”白熠的脸庞贴上明闻, 双手紧紧环过他的腰,胸膛相抵,不留一丝缝隙,“还好,抓住你了。”
明闻:“……我以为,你要回到本源那里。”
“我不走, ”白熠磨蹭他的额角, 轻轻地说, “哥哥在的地方, 才是我的归处。”
“……”
明闻望着那双血色沉凝, 深沉而又专注的眼眸, 没有言语, 垂下眼睫,轻轻抵着少年额头。
白熠抚上他的心口:“哥哥,难受吗?”
明闻摇了摇头。
白熠:“哥哥说谎。”
“不过,”它的声音温柔,就像手掌抚摸明闻心脏的力度,“很快就结束了。”
话音刚落,以白熠为中心,黑暗沸腾,咆哮着掀起惊涛骇浪。
大地裂开巨口,透出延伸向下的漆黑,那是不见底的深壑,仿若连接了传闻中的幽冥地狱。比夜色还幽冷的黑暗从深渊内汹涌而出,吞没了目之所及的每一寸空间。被扯落的夜幕里,狰狞的触手翻腾,间杂着一只只冷漠的血红眼睛。
倾颓的天空被一种难以想象的力量支撑而起,苍穹中的血色被一点点剥离,原本覆盖了整座槐来村的血雾也在退去,被黑暗寸寸吞噬。
直到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弭于阴冷的黑暗里,大地裂开的深渊忽而收缩,隐没于白熠的脚下。
重归正常的槐来村,一张张进化者的脸庞,充满惊愕。
就在刚才,他们被分散到了各个角落,与同伴失联,只能自己徒劳地对抗那鲜血弥漫的雾气。
而现在……天空重归蔚蓝,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灾难结束了?
进化者们不解,怀疑,没有人敢开口,一双双眼睛含着畏惧,投向村子中间的那两道身影。
他们刚才看的很清楚,吞没了血红的,是冰冷的黑暗。
黑暗,来自那个恐怖的怪物。
此刻,那个披着人皮的怪物没有分给其他人任何一点眼神,它垂着头颅,贴上那个被它圈于怀中的年轻男子,似乎在轻声和他说些什么。
“哥哥,还是很难受吗?”
明闻轻轻摇头。
——实际上,从刚才起,他的心口,仿若被撕裂的疼痛从未停止过。
明闻眸底涣散,强撑着思绪,思考一件事情。
试图毁去槐来村的力量,与白熠同源,来自它的诞生之地。然而,为什么他会受到那样的力量影响,产生了某种共鸣?
心脏上的旧伤,他早已记不清从何而来,就像他的其他记忆,被刻意封存。
可是此刻,那道本该愈合的伤疤,似乎正被一点点揭开,露出血淋淋的皮肉。
白熠眼眸冰冷:“我带哥哥离开这里。”
明闻按住它的手臂,轻声说:“再等等。”
槐树底下,村长一步步走了出来,望向天空,高声道:“各位执法者,还不露面吗?”
“执法者?!”
有人震惊。
“这场灾难是执法者带来的吗?!”
“没错,是他们的手段。”村长说,“看来,有人想让槐来村从这个世上永远地消失。”
“就因为我们不愿意被他们掌握,所以想铲草除根?!”
“执法者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家和他们拼了!”
进化者们情绪激动,纷纷聚拢到一起。村长转身,向明闻和白熠点了点头。
“有二位帮助,想必这一次,槐来村可以……”
村长的话忽然停住了,他的动作也停住了。
不知为什么,他一下子定在原地,低着头,眼睛紧紧地盯着一个地方——那是他的脚下。
一片淡淡的阴影,出现在他的脚下,出现在所有人脚下。
头顶的天空被乌云遮蔽,投下的阴影,覆盖了所有人。
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固了,有某种难以言说的恐惧蔓延开来,这一刻,槐来村的所有进化者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在死寂的无声里,缓缓抬起头颅——
晴朗的天空,蔚蓝无云。
一轮巨大的黑日,高悬于明亮的苍穹之上。
村长踉跄地后退一步,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间垮下,仿佛被抽去了脊椎,失去了所有力气,他的面容都苍老几分,声嘶力竭:“怎么可能!来的不是执法者,是——”
下一秒,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仅是他,槐来村所有人的声音,所有未曾发出的呐喊,都在同一时间,被抹去了。
明光烁亮的天空之上,高悬的黑日,缓缓转动。
灼目而冰冷的日光刺入明闻双眼,陈年的伤痕仿佛经历了时间倒流,回到了尚未愈合的时候。他的身上并没有鲜血流出,伤疤却像被硬生生从皮肉上揭开,露出了疤痕之下的可怕空洞。
难以想象的痛楚卷席而来,明闻的脸庞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冷汗浸湿鬓角,他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