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坐的地方离大门近,亮不亮堂想来也只是借口,是担心被过路人知道罢了。
桑褚玉瞟了眼右边。
“去里面吧。”她道。
两人到了里间,蒲栖明问:“何时去禁地?”
往常她习惯每年都去禁地待两天,但每回挑的时间都大有不同。
“开春。”桑褚玉拉开抽屉,取出蜡烛,“至少得等雪化了。”
蒲栖明从她手中接过蜡烛,点燃。
“褚玉,”抖动的烛火映在那双明净黑瞳中,他迟疑一阵,才问,“温家的人有没有找过你?”
桑褚玉登时明了。
他多半是担心温家会将温鹤岭的事怪到她头上,来找麻烦。
她道:“没。”
蒲栖明很明显松了口气,只道:“若找了,要与师兄说。
桑褚玉点头。
他突然问起这茬并非没有缘由。
当日被温家老祖君知晓身份后,那老头子让人找过她。
模样记不大清了,只模糊记得高高胖胖的,一脸怪笑。
那人嘴上说着什么劝诫、提醒、为她好,但一番废话顺下来,就一个意思:知分寸知礼节些,离温鹤岭远点儿,不然大有麻烦。大概是看她听时没什么表情,他竟还打起手语,吱吱哇哇地乱叫,
于是她拿出了最好的礼节:先将人打了顿,再团成球捆了丢给温鹤岭,附信一封,让他处理好自己家的事。过两天温家又来人了。
还是那个。
但带了几大箱礼物,露出豁牙臊眉耷眼地跟她道歉。
她听着烦,连人带东西一块儿又丢去了无上派。并说若下回还来,便不客气了。
那人这才知道,原来前两回已算她客气了。
从此清净。
而现在,温家老祖君若非忘性大,应不会让人到她身前晃悠。
里屋安静,窗户敞开了一条缝儿,冷风直往里刮。
但蒲栖明却觉肺腑像是塞了团丝丝拉拉的棉花,喘不过气。
他有意避开桑褚玉的视线,脸庞别至一侧,道:“仅此一次。
桑褚玉认真点头。
可不就只有一次么?
等剧情重启,他便会将此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悄无声息间,蒲栖明化出蟒尾。
上回在幽都山洞里桑褚玉也看见过一回,但当时光线暗、时间紧,她瞧得并不明晰。
而现下有夜明珠和烛火映照,她也看得仔细许多。
一条漆黑的蟒尾。
上面横布着波浪样式的淡金色纹路。而有光线映射,那漆亮的黑鳞又折出斑斓色彩,显出艳丽妖姿。蒲栖明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的墙,视线始终没往她身上落过。
好半晌,他声音发干地问:“可看见了?”
不等她应答,他便作势要收回妖形,蟒尾已泛出淡淡的黑雾。
但忽地,桑褚玉抬手搭在了蟒尾上
黑鳞排布紧凑细密,摸起来像是雨天里湿冷的石地。
蒲栖明临近化蛟,已进入了换鳞的阶段,因此些许鳞片脱去了坚硬的外壳,换作新鳞。
不过新的蟒鳞尚未长好,比原来的鳞片要柔软许多,也并非紧密地贴合在尾巴上,而是留出了点儿缝隙。她抚过一片软鳞,登时察觉到掌下蟒尾的颤动。
随即,蒲栖明一把捉住她的腕。
“已看过了。”他眉眼沉沉道。
“嗯。”桑褚玉垂下眼睫,熟稔开口,“若是温仙友,想来也会阻止一一
“褚玉,”蒲栖明忽将她拉近几分,在摇曳烛火中望着她,
“何处学来的把戏?”
因着往前倾去身,桑褚玉一手撑在了他的尾巴上,右膝也抵着蟒尾,以此维持平稳。
“师兄不让碰,只能说些怪话。”她道。
“你倒是坦诚。”蒲栖明将眉蹙得更紧,却不见恼意。
他一卷尾巴,湿冷冷的蟒尾便围在了她腰间,以让她坐在上面。
松开她的腕后,他将手搭在了她腰侧。没挨着她,仅作虚扶。
他问:“在林间可曾遇见过蛇蟒?”
他一问,桑褚玉就想起来禁地里的蛇了。
若隐若现的身躯藏在枝叶间,远远地望着她。被她发现了,也至多爬行近前,沉默地守在旁边。
和其他总爱与她要乐的灵兽不同,那些蛇蟒要疏淡许多。
没有声响,也看不出喜恶。
“来往不多,也没遇见过修炼成人形的蛇蟒。”知他是在故意打岔,桑褚玉抬手就压在了一小片软鳞上,再往起轻一拨。软鳞被拨起,蒲栖明顿觉一阵刺
麻。他低着头闷哼一声,掌住了她的手。
“褚玉,”他稳着气息,又提醒一遍,“已看过了。
“还没瞧着连接处。”桑褚玉抽回手,“师兄要食言?”
“并非,但一”蒲栖明头回觉得说话竟也是一桩难事。
到最后,他索性垂手,只道了句:“也罢,由你。
桑褚玉却不动了。
她一脸平静地看着他,说:“有东西挡着,我看不见。
蒲栖明稍怔。
垂眸看了眼后,他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衣袍。
有袍角遮挡,她自然看不见蟒尾与人身的连接处。
他动了下嘴,到底没说出让她掀开的话。
但对上她的眼神后,他意识到她根本没这打算一
-她仅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