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铸器阁。
他一走,桑褚玉便又把袖子放了下来。
确定他走远了,她才出了门,赶至后院。
好在温鹤岭还没醒。
她分外利落地解开禁制,攥住他的后衣领,将人拎了起来。
***
最先传入耳中的,是链子微晃的当啷声。
很轻,细细微微地响在耳畔,将温鹤岭从昏死中拽出。
他迟钝地眨了两下眼,感觉到有何物压在颊边。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他反应过来那是只手。
温热的掌心托在脸侧,细细摩挲着。
但并非为了抚摸,而更像是在确定他面颊的轮廓。
温鹤岭缓缓掀起眼帘,对上一双平静眼眸。
“你醒了?”桑褚玉手一顿,看着他,“比我想的早了些。”
温鹤岭倏然睁开眼。
先前的记忆一下涌了上来。
他环视一周,这才发现她竟又将他锁在了这窖室里。
还是先前那几条抑灵链,不过这回捆得更紧,使他挣动不了分毫。
“你——!”他看向桑褚玉,眼底带着明显的怒意。
尽管将愤怒摆在明处,可他的思绪却陷入了再混沌不过的状态。
他清醒意识到该逃离现下的处境,该怒斥她,指摘她,再将此事告诉剑派与无上派的长老,拿条令规矩来惩治她。
但偏偏恢复的记忆又拉拽着他往下沉。
沉进那扭曲、晦暗不明的欲壑里。
他开始感到羞愤,为这已然不堪入目的快意。
“你到底……”他急促呼吸两阵,理智在狂乱的拉扯间濒临崩溃,使他将平日的冷静丢弃得彻底,“你到底要做什么!”
对于不想听的话,桑褚玉一贯只当作没听见。
她摩挲着他的脸颊,指腹又游移至眼尾处,像是在喃喃自语:“是凤眼,不过眼尾要再平一点儿。”
“桑褚玉。”温鹤岭又冷声唤道,“你是不想冼若仙长知晓此事?我可以不告诉她,但你应告诉我缘何这般。”
桑褚玉的视线落在了他嘴上。
与此同时,指腹也游移至了唇边,甚而能借着微微张开的唇缝,感受到他温热的吐息。
“差点忘了此处。”她道。
温鹤岭一时僵怔。
她的指腹压在他的唇上,缓缓抚过,似要摸索出每一处细致的变化。
而她则越离越近,已几乎要撞着他的鼻尖。
温鹤岭攥紧了手,眼神也不自主地稍别至旁处。
但忽地,桑褚玉一把卡住了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
她离得更近,仔细观察着他的牙齿。
“温仙友,”她那毫不见情绪的脸上忽浮出淡笑,像在揶揄,“竟有一点虎牙,很新奇。”
她以为他的牙齿会跟他这人一样,齐整,像是被规矩框住一般。
在他紧拧起眉时,她松开了手,顺便丢了个噤声诀。
“待会儿再来看你。”桑褚玉道,“现下你应该更想要独处。”
温鹤岭紧盯着她,眼底似有恼怒,又似作恨意。
直到她离开窖室,他的目光都不曾偏移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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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防意外,桑褚玉走到了楼上,才用数值兑换了躯壳。
一副熟悉的躯壳逐渐出现在眼前。
那人闭眼坐在椅子上,乍看之下,与温鹤岭别无二致。
她躬身平视着他,尝试着唤道:“裴雪尽?”
片刻,身前人的眼睫眨动了一番,随后缓缓睁开眼。
瞳仁棕亮,眼神冷淡,与温鹤岭毫无区别。
“嗯。”他淡淡应了声。
“果真能变出来。”桑褚玉戳了下他的面颊。
冰冷,连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淡淡青黑都仿造得一模一样。
她又捏了下他的耳朵,摩挲过面颊,最后卡住他的下颌。
但在迫使他张开嘴的前一瞬,桑褚玉收回手:“你张一张嘴。”
差点习惯了。
裴雪尽依她所说,张嘴。
桑褚玉仔细观察一阵。
“牙也一样。”她忽想起什么,“再把衣服解开。”
这回裴雪尽却没动,只目露怔色。
桑褚玉隔着衣衫点了下他的锁骨:“此处偏下有一枚小痣。”
随她轻点,一阵微弱的痒意漾开。
裴雪尽抿了下唇,却道:“不会有人看到此处。”
那也是。
桑褚玉说:“你应该知道温鹤岭的住处吧?你先去,若没什么异样就递信给我。接着信了,我再借送东西的由子来找你。”
“好。”
“路上要是碰着什么人了,只管不说话便是。”
不说话,总不会出错。
“嗯。”
“裴雪尽?”
“怎么了。”
桑褚玉摇头,提醒:“你现下是温鹤岭,不该应我。”
裴雪尽道:“再无旁人知晓这名字。”
“但我哪日我不小心失言叫出这名字,你应了,又恰巧有旁人听见,岂不是解释不清。”
裴雪尽思索一阵,觉得有理,又颔首应好。
桑褚玉:“无上派里,常和温鹤岭打交道的就只有衡云子了,顶多还算上个巫召野。不过现在巫召野在惩戒堂,衡云子平日无事也不会找温鹤岭,只要谨慎些,应该不会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