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盏转过身。
只见角落里突然冲出个东西。
待那物靠近了,他才认出是个木头做的机关小老鼠。
那老鼠飞快朝他冲来,又在撞上他的前一瞬倏然停下。
老鼠发出阵吱吱哇哇的怪响,随后竟像爆竹那样轰然炸开。
木鼠炸开后,从中弹出个小型的木头夹子,上头夹着张小纸片。
柔和的光线照下,他看见上面写着明晃晃的两排大字——
【擅闯旁人房间】
【好好待在此处吧】
“嘭——!”
巫盏抬眸,望向地窖口的方向。
木板门合上了。
方才还没有一丝妖气痕迹的木门,这会儿却自动落下锁诀。
***
山下小镇。
温鹤岭被牵着坐在了椅子上。
他的眼睛上覆着布带,什么都看不见。灵力被抑灵链压制了,也没法用灵识观察周围的动静。
坐下后不久,他的颈上袭来熟悉的冰冷感——哪怕看不见,他也知道这是桑褚玉在往他脖子上扣锁链。
随后,他的手被束缚在了背后。
锁得很紧,全然没法动弹。
做完这一切,桑褚玉才扯下了覆在他眼上的布条。
“好了。”她道。
眼前陡然变得明亮,温鹤岭只觉不适。
他闭了眼,平复良久,才缓缓睁开。
眼前是一处陌生的房间。
宽敞,但布置得格外简陋。
仅一桌一床,墙边靠了个柜子。
同这房间一样,床上也空空荡荡——连被单都没有。
窗外一片葱郁,远见摇曳树影。
他看向正往另一把椅子上丢净尘诀的桑褚玉。
沉默片刻,他问:“此处是禁地树屋?”
适才她突然回了铸器阁,一下窖室便问起他琢钉戏的事。
他不清楚她为何会提起此事,更不愿回忆。
但她既问了,终还是告诉了她。
刚讲完,她就把他的眼睛蒙上了,只说是换个安静点儿的地方住一阵。
随后便催动了两张瞬移符。
眼下看来,她别不是把他带去了森林禁地——以前他听衡云子无意说起过,她在禁地里建了间树屋。
桑褚玉:“……你是想当猴子吗?”
温鹤岭神情冷淡:“只不过看见窗外有树。”
“是在山下镇子上,刚购置的宅子。时间紧,还没来得及打理,凑合着住吧。”桑褚玉调整了下他腕上的锁链,“若继续在铸器阁待着,恐要被人发现。”
温鹤岭看得出这宅落极为气派,又听她说是刚买的,不由得轻拧了下眉:“不必如此,身居陋室也无妨。”
“已经买了。”桑褚玉转至他面前,“况且即便没你这事,我也早想在山下买处宅子了。”
温鹤岭默了瞬,道了声谢,又问:“门派中……情况如何?”
他已消失了好几天。
按理说,应该有人在找他。
他平时在宗内负责的事务多,便是师父忘了他,那些个同门师弟妹也应会找。
但桑褚玉却道:“放心,都已安置妥当。”
温鹤岭不知她是如何安置妥当的,心底总有不安。
桑褚玉又问:“可有哪处不舒服?”
“我……”温鹤岭难以开口。
他这几日好像被推入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一开始恼怒羞愤的心绪,到此时竟已化作异乎寻常的平和。
被困在此处,他好像将过往丢了个干净——连同那些压抑至极的枷锁。
他不说话,桑褚玉索性直接探出手,搭在了他的腹上。
“先前说腹痛,现在还疼吗?”
“不。”温鹤岭下意识应道。
片刻后,却又犹疑着缓声说:“有些。”
桑褚玉登时警觉:“细说。”
“妖火。”温鹤岭顿了顿,“并非时时安静。”
这说法已算收敛了。
许是因为没有她的妖气安抚,那簇妖火时常跟疯了般,在他的气海中横冲直闯。
“……”
所以他先开始到底为什么要吞了她的妖火。
“定是没有妖气安抚蕴养。”桑褚玉道,“就像是置身在陌生场所里,妖火也会不安害怕。”
她想了想,突然搭上他的肩,坐在了他腿上。
“给你渡些妖气,养着它便是了。”她道。
温鹤岭瞬间绷紧了身,眉头拧得更紧。
“你……”他斟酌不出合适的话,只语气生硬道,“你我尚未结契,这般肌肤之亲,实为不妥。”
“为何?”桑褚玉神情如常,“师尊不曾教过我这些规矩。”
“你——”
温鹤岭仅挤出一字,她便已倾过身。
她离得很近。
却没挨着他。
两人已近到吐息快要相融,甚而能感受到彼此唇上的温热。
偏偏又隔着些许距离。
隔着那微妙的距离,桑褚玉道:“温仙友,要渡气吗?”
温鹤岭紧抿着唇,神情如往日一般冷淡,耳根却已透出薄红。
“实为……不妥。”他道。
桑褚玉应好,又道:“若真不妥,那便算了。”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