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也经不住这般蹉跎。
两个月前,奚长离修炼卡在瓶颈,久不能突破。
为了助奚长离参悟无上心法,晏琳琅义无反顾入北境极地,与上古妖兽周旋了四十个昼夜,才成功取得传闻中能通天地、解百惑的天机卷。
那时的她已满身伤痕,精疲力竭。
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天机卷上,竟无意间唤醒了其中元灵,阴差阳错认了主。
天机卷上随即浮现出几行殷红的谶言:【情花咒起,春心频动。受多情所累,因男子而殒。】
情花咒?
是什么东西?
晏琳琅撑着崖壁艰难起身,想起什么,复又顿住。
她抬手拉开衣襟,低头可见左肩下胸口的位置有一颗花钿大小的嫣红印记——据师父说,这胎记从她出生时便有,初始只有米粒大小,随着年纪的长大而逐渐舒展开来,形状也越发像灼灼绽放的五瓣花。
可这分明是普通的胎记,百年来从未有异动。
晏琳琅深知天机卷不可能无端显现,还欲追问,天机卷却察觉到她灵力将竭。得不到灵力滋养,它自然便不愿再答,自行封了卷,藏入她灵台之中。
当真是十足的奸商做派。
极北之地苦寒伤身,不能久留,何况奚长离还在等天机卷的帮助。
晏琳琅迅速拢紧斗篷,顾不上喘息片刻,连夜启程归去。
可当她风尘仆仆赶回昆仑玉虚宫时,等待她的却是天魔肆虐、千夫所指的景象。
“是你!是你将魔族引进宗门的!”
银牙咬碎,颠倒黑白的是奚长离的小师妹玉凌烟,“昆仑仙宗结界固若金汤,千百年来未有损坏。可你一从北境回来,便有魔族凭空出现肆虐宗门,不是你是谁!”
“休得狡辩!六欲仙都的妖女,本就心性不纯!”
百剑齐指,怒发冲冠的是奚长离的同门师兄弟,“我就知道,你千方百计入我昆仑,迷惑少宗主,必有所图!”
“抓住她!这女人是奚长离的未婚妻,尚有大用!”
桀桀冷笑的,步步紧逼的是身着黑袍的魔修。
没有人听她解释,没有人相信她。
腹背受敌,晏琳琅寡不敌众,退无可退。
“奚长离,奚长离……”
晏琳琅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那是她绝境之下唯一的倚仗。
他是她的未婚夫,若他现身,一定会相信她的。
一阵剧痛贯穿身体,钻心刺骨。
尖锐的痛感将晏琳琅从记忆中抽离,回到现实。
她喘息着睁眼,视线渐渐聚焦。
只见紫黑的魔气仍在面前横冲直撞,化作镣铐锁住她的双腕,将她整个人吊在了半空中——方才的剧痛便是因此而来。
一同被吊在半空中的,还有失剑被擒的小师妹玉凌烟。
只是晏琳琅被魔气卷走是因为新伤叠旧伤,已濒临绝境。手脚俱全的玉凌烟被抓又是因为什么?
几乎同时,一声雏凤清鸣般的剑啸传来,雪白氅袍的颀长男子手持灵剑自通天塔中飞出。
昆仑仙宗以仙鹤为尊,男子双袖上的鹤纹亦是随风鼓动,仿佛下一刻便会清唳着振翅飞去。
昆仑巅,高山雪。
第一剑君,奚长离。
原是魔修首领见奚长离现身,便下意识去抓离自己最近的人质。
“大师兄救我!”
玉凌烟被吊在半空,双目噙泪,模样既屈辱又可怜。
所有人都知道,魔族阴险狡诈,对其一击不中便会失了先机,即便是奚长离也没有把握同时救下两人。
放弃谁,是个问题。
没有丝毫犹豫,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道清冷的剑光破障而来,越过晏琳琅,斩断了她身旁的魔链。
奚长离单臂便轻飘飘接住了下坠的玉凌烟,护在怀中。第二剑挥出,果然被早有防备的魔族首领化解。
奚长离不再恋战,带着玉凌烟退回宗门。下一刻,淡蓝的结界自他脚下蔓延、扩散,直至覆盖住整座玉虚宫,将一众同门牢牢护住。
温润而又安全的结界距离晏琳琅不过一丈,咫尺距离,却划出生死的鸿沟。
晏琳琅嘴唇动了动,眼里的希冀甚至还未完全消散。
原来从希望到绝望,只需须臾一瞬。
为首的黑袍魔修一声冷笑:“少宗主,我等无意刁难,只是想借道通天塔,去取一样东西。事成之后,我等自会离开。若不让路……”
魔修一抬手指,只见方才酣战时遗落的佩剑便晃悠悠浮至半空。
然后,那剑当着奚长离的面刺穿了晏琳琅的身躯。
一声闷哼碎在齿间,她浑身颤抖,很快惨白了脸庞。
“不可!师尊尚在通天塔内闭关,放魔物进去,岂非害师尊性命!”
奚长离还未应答,玉凌烟警觉道,“何况,今日之灾和晏琳琅脱不了关系!”
“都说了,不是我……”
晏琳琅咬牙,只挤出了几声虚弱的气音,转瞬被狂风淹没。
“少宗主,我等同门皆可作证。结界并未有破损,的确是晏姑娘外出归来后,才有魔族作乱,屠我师门。”
“说不定就是里应外合,给我们做一场戏!”
“晏姑娘许是被人利用了,并非刻意为之。可事关宗门安危,万不可大意。”
众人纷纷点头:眼下只有牺牲晏琳琅,才有足够时间布阵。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既然要牺牲她,总该师出